第18章 秦虎
庄子里的情况跟林家内部的情况并不一样，绝大部分人都是林家的佃户，也是林家的亲族。
林牧劫法场，挟持绑架官员，这已经形同谋反。
如果官府想要以此罪名治罪的话，那按照燕国的律令，这些林家的亲族都会被牵累进去的。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事实上已经没有选择了，除非他们现在抛家舍业，立刻逃走，兴许还能逃过一劫。
但是故土难离，他们如果离开林家庄的话，就成了流民，居无定所，还不定要过的多凄惨呢。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几个人愿意离开的。
林牧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如果他们想要离开，自己会给每家补偿十两银子作为补偿。毕竟他们种的田都是林家的，甚至于他们盖的屋子都是建在林家的土地上。
属于他们的就只有屋子里面那些破烂家当。
因此，林牧给出的这个条件已经是相当优厚仁慈了。
但是如果他们想要留下的话，那土地可以继续种下去。而且田租也会从原来的五成降到三成。
况且，林牧还说愿意留下的人，之前欠林家的钱或者粮食的都可以一笔勾销。
这些条件足够的诱人，绝大多数人几乎没有犹豫就都表示要留下来。就算少数有几个人犹豫，可是看其他人都留下来，也很快就随了大流。
在古代亲族的凝聚力还是很强的，很多时候族长的权威是远超过官府的。
所以，对于这个结果林牧虽然很欣慰，但是也算是在意料之中。
那么剩下的就是那十几户的外姓人家了。这些人居住地方都比较偏僻，属于林家庄的边缘地带。
他们当年都是属于难民，是林员外看他们可怜，就让他们在林家庄居住下来，并且允许他们自己开垦荒地耕种，他们从此以后就算成了林家庄的一员。
因此，他们就成了林家庄为数不多的自耕农。
他们不是林家的附庸，也不是林家的亲族，所以就算官府将来追究林家，他们按照道理是不会受到牵连的。
但是林牧现在打定主意是要跟官府硬刚，所以一旦双方开战，林家庄就有可能变成战场，他们肯定也会被波及。
对于这些人家，林牧给出的条件是如果他们想要离开，林家会用市价两倍的价格将他们的土地买下来，并且赠送他们一些粮食。他们可以用这些卖地的银子去其他地方重新买地置业。
如果他们想要留下来，那林牧也承诺会对他们一视同仁，保护他们的安全，也会免掉他们借林家的债务。
其实林牧之前想了很多补偿条件，但是最终划掉了大部分，只留下了上述的几条。
他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施恩还是帮人，都不能一次性给的太多。因为人性是不知足的，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古往今来并不少见。
无论是对林家的亲族，还是这些外姓人家来说，只要他们愿意留下，林牧会提供给他们的好处会越来越多的。
当然，这个前提是他们要能够承受相应的风险。
林牧站在打谷场上一座石头砌成的高台上，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上述的条件。
说完之后，下面那十几户外姓人家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从内心来讲，他们在林家庄已经生活这么多年，最早的甚至已经在这里娶妻生子，从光棍一人到有妻儿子女，早都将林家庄视为自己的家乡。
现在要让他们离开，那肯定会非常的不舍。
但是林家庄即将遭遇一场巨大的危机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他们如果留下来的话，可能不仅家园不保，甚至全家人的性命都要不保。
至于林牧说他们留下会保护他们的安全这一点，其实多数人是不太相信的。毕竟造反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官府如果派大军来剿，林家庄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凭什么抵挡？
而且作为自耕农，他们欠的林家的债务也不算多。卖了地之后也会很轻松地还清了。
所以，在一番纠结后，十五户外姓人家十四户选择了卖地离开林家庄。
对于这个结果林牧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让这些人回去拿自家的地契然后去林家拿钱，这件事交给了阿碧和林山一起办。
反倒是还剩下一户人家没有选择离开，让林牧有些好奇。
他看着站在打谷场上的那个身形魁梧，骨架宽大的人影，上前问道：“秦虎，你怎么不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秦虎是三年前来到林家庄的，当时孑然一身，现在也依然是孑然一身。
跟其他来林家庄的人不一样，他不以种地为生，而是以打铁为生。
其人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打铁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平日里帮助村民们打造修补一些农具工具，收费也不贵，林家庄的人对他印象都挺好。
唯一的就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一个老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林牧以前是知道这个人的，但是没有跟他怎么接触过。
毕竟一个是地主家的浪荡少爷，一个是单身三十年的铁匠老光棍，正常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有什么接触的。
而且平日里秦虎除了打铁，几乎不会出现在村子里的公共场合。
看到林牧向自己走来，秦虎并没有直接回答林牧的问题，而是目光落在了林牧腰间悬挂的那柄八面汉剑上面，目光复杂。
林牧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道：“以前见过？”
秦虎收回目光，摇摇头道：“没有。”
林牧并不相信这话，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和秘密，林牧不会自讨没趣讨人厌的。
秦虎沉默了一瞬后突然看着林牧问道：“林少爷，你劫法场，绑架官吏，被抓住后会是死罪吗？”
林牧一愣，点点头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必死无疑。”
“那如果杀官呢？”秦虎又道。
“更是死罪。”林牧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
“你会杀掉这几个官吏吗？”秦虎继续问道。
“会。”林牧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秦虎沉默了一下后抬头看着林牧的眼睛道：“我已经杀过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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