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到来的太快，且从四面八方。屋内的烛火被吹灭，外面察觉不到里头的动静，而裴洚云等人却能察觉外头。
城内抵达京郊的路四面皆是，可碍于此处宅子被麦田环绕，独特的地形将他们困顿其内。
“想要闯出去，我们只能同裴然正面相逢。”暗卫发现时，他们已然是瓮中之鳖。
“前来的士兵手持刀剑，并无看到炮弹一类，但人数众多。京城内送来的消息是，城防正赶来围困我们。”
形势不容乐观，十七很快召集宅子里所有人，来到裴洚云的寝屋。
只见裴洚云将床下的箱子搬出，雾弹从底部被打开一条缝隙，紧接他拔刀出鞘，划开自己的脉搏……
掺血的雾弹每做好一个，便分给在场的暗卫。
“不到五十米处就是麦田，邻近有两个村庄。你们优先保护于家和卢家的人离开。”
“王爷不可！”
“我们本来就没多少人，若优先保护他们那您……”
面对众暗卫的抗议，裴洚云冷眸抬起：“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听我的，大不了大家一块儿死在这里。”
“这……王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暗卫的模样看起来甚至寒心，他还要张口，却被十七瞪了一眼。
再说下去，怕是裴洚云便要公然质问。可如今形势危急，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说这些。
这时，缩在角落的于西南，撑着年老的身体站起：“老夫已然一把年纪，大人们不需要带上我这个累赘。”
“爹！”于补跌抓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个劲儿地摇头。
他转头，扑通一声朝裴洚云跪下。
“王爷，您大慈大悲，请您让这些大人送我爹离开，我愿意留下来。”于补跌双手交叠抵在额间：“便是乱箭穿身，也断不会说出您一个字！”
话落，他的脑袋随手，重重砸地。
马英像是知道什么，望着卢善战的侧脸，指尖正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无声祈求。
可事到如今，卢善战也不知道事情会朝哪里发展。他低着头，无法给出一句承诺。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听从裴洚云的安排。
“暗卫会护送你们离开。”他将几个怀里的药瓶，分别递给卢善战和
于补跌：“都走，一个都不许留下。”
裴洚云说罢，拿着包袱快步去到衣橱前。
张集紧随其后。
“王爷，其实我们还有一个法子。”
裴洚云收拾衣服的手一刻不停，“你是想说杀死裴然吧。”
“不错。”张集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如今所有的暗卫都得到消息，屋内不下二十人，屋外埋伏的也有一百余人。”
为了替云叔报仇，这些暗卫自当不遗余力。
“只要您下令，各处暗卫都会赶来。”
裴洚云如今没有圣旨，而裴然在这个时候送上门，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们其实可以赌一把。
“然后呢？”
“然后？”张集眨眼，“那自然是您入主正宫，就此……”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暗卫也有家人和孩子。”
裴洚云将手里的包袱扎紧，“他们肯替云叔报仇是义气。可倘若他们死了，裴然还没死呢？”
张集嘴里的话一顿。
他们手头的人不过百余，可裴然光是带出来的人数，便不下两百。更别提，四面八方正赶来立功的官兵。
阵仗比起行军打仗，肯定不算大，但对付裴洚云足够了。
“此时若我们主动出击，无疑是在以小博大。不信你让十七开个盘，胜率不过二十。”
还能有二十的胜率，全仰赖裴洚云放血入粉，紧急制作的毒气。
这能帮助他们拖延不小的时间，争取逃生。
眼见裴洚云背上包袱，张集一把拽住他。
“王爷，让臣去吧。”
以备不虞，他随时随地都带着裴洚云的面具。
“你去？”
裴洚云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连眼尾都弯起：“你以为裴然为什么亲自来？”
“他随便问两个问题就穿帮了，你去，白白牺牲而已。”
“可让您以身作饵……这如何使得？！”张集激动地眼圈通红，这话一出，无论是卢善战还是十七，都纷纷朝二人走来。
裴洚云被围在衣橱前，忍不住砸了下舌，鼻尖发出叹气。
“王爷，我会保护于家的人离开。”令人惊讶的是，最先开口的却是卢善战。
裴洚云抬眸，只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但请您也活着回来。”
他看着裴洚云割血制毒，看着他孤身一人留在秦兰羲身边，看着他在危急关头舍己为人……
撇去其他不说，这份大义，卢善战是打心底敬佩的。
“王爷若能平安归来，我必定誓死效忠。”他对着昔日的敌人，拱手作揖：“只要您不伤害皇后娘娘，我卢善战绝无二心。”
“前途未卜，但如若我能活着，必然不会忘记你的承诺。”裴洚云弯唇，按下他的手。
须臾间，屋外火光已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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