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到中午，张集吃饱喝足打开府门的刹那，撞见和后厨里一模一样的脸，忍不住揉揉眼睛。
“王……”
面具下裴洚云一个眼神，望见他身后的秦兰羲，张集立刻闭嘴低下头，藏住眼神中的恐慌。
“我也不知道她为何来此，你准备好。”
准备？怎么准备？
张集压低声音：“可是，卢善战见过您啊。若是用不同的脸，他必然会认出来。”
若是用裴洚云的脸，那他是长森的事情，又如何瞒得住？
秦兰羲这一下，真真是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裴洚云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此刻给卢善战下毒，必然来不及，她若是认出来……
“那就认出来吧。”
“认出……”
“皇后娘娘亲自拜访，还不请你家王爷出来迎接？”
张集脸色吓得惨白，却见裴洚云拱手作揖。那声音笑貌，皆与方草别无二致。
“张集，许久不见。”
望着秦兰羲踏步上前，张集就是想推诿，也毫无办法。他快步上前跪地：“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本宫此次来，一是报答你家王爷昔日鼎力相助，二来，也是想见一见他。”
秦兰羲笑着歪头，意有所指地朝卢善战手里的画框望去。
礼备，人到。
凤驾在前，张集后背冷汗直冒。
他强撑着脸上笑意：“娘娘驾到实在是意外之喜，只是不巧，我家王爷此刻还在午睡……”
“那本宫方便进去等吗？”
“这……”
望着张集欲言又止，秦兰羲笑容颜颜地看向卢善战。
眼神，便是明令。
“外头太阳这般毒，难不成，你是要让我们娘娘在太阳底下站着等？”
“自然不……”
“还是说，你家王爷自以为功高震主，便敢堂而皇之地不把当朝皇后放在眼里？！”
这上升到哪里去了！张集又急又恼，却只能笑着将人迎进来，又马不停蹄地跑到后厨。
一边看人一边吃饭的乌头，陡然被人抓起，脸上不由分说地被糊上石膏。
“别动！”张集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将外头秦兰羲到来的事情说出。
在乌头错愕地眼神下，他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很快张集面前的人，就变换出一张与裴洚云相似的脸。
“她不知道长森的身份。总之，能否认到底就否认到底。”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秦兰羲站起身，方草也连忙站起，却见她只是在原地活动了下。
卢善战按下他，“做什么呢，一惊一乍。”
这可不像方草。
裴洚云垂眸，专注地望着屏风后：“我就是在想这人怎么还不来，实在是怠慢娘娘。”
“虽说他曾送过炸药，算是有恩，可娘娘为何要亲自来这里？”
卢善战喝着茶，慢悠悠地开口：“这娘娘怎么想的，岂是我们能知道的？不过放心好了，娘娘做任何事情，都必然有她的原因。”
这么久的跟随，卢善战明白最深刻的道理，就是不要多问。
那日牢狱之灾，若不是秦兰羲，不曾告诉他们她的目的。怕是早在裴然审问之时，他们就被已叛主的名义，喂下毒酒。
重要的不是秦兰羲是什么样的人，而是掌管权势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劳娘娘久候，近来天气湿热，臣腿痛难忍，失仪了。”
一道男声传来，本坐着的二人齐齐起身。秦兰羲闻声转头，发簪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那张极为熟悉的脸骤然出现，秦兰羲的眼神从呆楞，变得逼人犀利。
“你是谁？”
死人不能复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就算在她的世界也是如此。
望着轮椅上的男人被推到堂上，秦兰羲藏在袖口里的拳头攥得发白。
张集面不改色站在一旁，“回娘娘的话，这是我们王爷。”
秦兰羲眼眸一眯，上下打量着轮椅上的男人。
他和她距离足有两米，可秦兰羲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张脸，分明就是长森。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平易近人的笑容。伸手朝后，卢善战很快将字画递上。
秦兰羲抱着画作，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她越是靠近，乌头就越是慌乱，放在扶手上的手青筋暴起。
裴洚云偷偷抬眸，只见秦兰羲绕过桌子，踱步走到乌头面前。
她落落大方地递上字画，坦然自若地笑：“扬州之战，本宫深感王爷大恩，特自己写了副字，王爷不会不收吧？”
“自然是要收下的，多谢娘娘美意。”乌头抬手触及画框的刹那，手腕却被人抓住。
张集大骇，连忙上前制止：“娘娘！这可不是对臣下的礼……”
“本宫曾养过一个弟弟，与你家王爷，样貌极其相似。”
秦兰羲打断张集的话，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望着轮椅上的男人警惕地目光，她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勾起唇角：“他暴毙身亡，本宫午夜梦回，都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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