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草收到他指缝间的眼神示意，连忙飞快将人抬走。
“少爷！”
饶是张集也驾马，却追不上裴洚云分毫。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一浑身污尘的陌生男子，突然闯入。
城门处的士兵当即拦下：“来者何人？！”
裴洚云没看他一眼，他翻身下马，朝着白布的担架一路飞驰。
“站住！”
眼见人要与自己擦肩而过，卢善战眼眸一眯，剑出鞘，风声横在他脖颈间。
“让你站住，聋子？”
地面被几滴新鲜的鲜血染红，一路追赶地张集跑到裴洚云身侧，望着他流血的脖颈，直接拔剑。
“大胆！”
“卢善战，你以为炸药都是谁供给的？！现在战事刚告捷，你就恩将仇报？！”
这卢善战倒是没想到，他上下打量着裴洚云。
脏归脏，但那身价值不菲的料子不会说谎。
“一码归一码，我家夫人方才不幸离世，他此刻闯入，又是何意？”
“她没死……”
满是伤痕的手抓上卢善战的领口：“我说她没死！”
卢善战被他眼中猩红如血的颜色怔了下，可就这一瞬，裴洚云抬手抓着剑锋扔开……
可下一秒，万军阻挡于他面前。
“我扬州城，还轮不到督府少爷做野。”
眼见那抹白色彻底消失，裴洚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火把光下，满身伤痕的他转过身，直对一身铠甲的卢善战。
“是你，还是裴然？”
卢善战皱眉，“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来人，拿下。”
“她死了，你以为你能独吞军功？！”张集拼命护着裴洚云，可奈何他就是不动。
“卢善战！她对你那么好，那么信任你！你怎么敢害她？！你给我记住，不杀了你，我就不是裴洚云！”
听着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宣言，卢善战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他嫌弃地招手，示意士兵们赶紧的。
眼见刀剑就要上来，张集知道大事不妙，立即吹响口哨。
屋顶下来几道黑影，飞快将人带走。
裴洚云的嘶吼声渐行渐远，士兵们纷纷诧异地望向远方。
“这是……暗卫？”
“这不是皇室才有的吗？”
“长点脑子吧。督府二少爷的母亲，可是韶乐公主。”
“韶乐公主？！那他也算是皇室啊！”士兵劫后余生地拍着胸口，还好还好，没真动手伤到人。
卢善战却没有心情听这些闲聊，很快安排好人收尾。
深夜，盐州和海州方向，纷纷得到番邦退军的消息，大批的支援倾巢而出。
扬州城彻底守住，与此同时，秦兰羲带着卢善战和方草，已然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
秦兰羲最多只有五日时间。
她死的消息已经派人做下拦截，为的是怕番邦去而复返。
何况这是一块烫手山芋，无论是谁送信回去，都免不了裴然的暴怒。
扬州距离京城，就是日夜兼程的驾马，少说也得三日。
好在路上，章雅茹的接应就已抵达，帮助三人畅通无阻地去到楚馆。
这是方草第一次来京城楚馆，卢善战也是。二人被满楼的花色绕乱了眼，险些跟丢秦兰羲。
她从前的屋子没住进新的人，还是那股熟悉的花香和墨味。
桌前，秦兰羲有些好笑地看向章雅茹，“麻烦妈妈，给他们叫两个妹妹陪着。”
“这有什么麻烦的！”章雅茹笑得合不拢嘴，帕巾一甩，很快进来两个女子。
“我我我、不不！”方草刚被碰到个袖口，顿时跳了起来。给歌姬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望着他。
卢善战十分淡定地伸出巴掌，“已有家室，不合适。”
他人高马大，歌姬自然是不敢霸王硬上弓。而另一头，只见瘦弱的方草推脱不行，竟抱拳朝人姑娘鞠了一躬。
“小人出身贫寒，实在是付不起姑娘的花钱。”
“我给。”
望着桌前的秦兰羲捏着茶杯，杏眸含笑地望着自己。方草咬牙切齿：“多谢夫人美意，小人不配。”
说罢，他一甩衣摆，颇有些不忿地落座。
“倒是两个不错的。”
章雅茹挥挥手，歌姬很快出去。
见方草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字画，卢善战出声：“一叶障目。”
“一叶障目？”他不解地望向他，“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有一片叶子挡住了你的眼睛，导致你看不到叶子后有什么。”秦兰羲抱着茶杯，轻轻吹着。
喝着香茶，卢善战脸上少见露出了享受的神情：“障目这两个字十分难写，但夫人的笔触，倒是柔中有力。”
早就听闻过秦兰羲的名号，但真见到字，才知道什么叫字如其人。
望着墙上的字，秦兰羲弯唇：“一叶我写了五十张，障目倒是落笔就成。”
见她茶杯空了，章雅茹浅笑着倒上。
“子园到底为什么嫁给裴占山？”
桌上的茶杯冒着白气，而之上，秦兰羲直直盯着章雅茹，“你知道，我入宫就是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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