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礼？晏慈有些不解，但见他满脸笑意又不像是说错了话，便也没有多闻，只是顺着他的意思道了声谢。
同他又聊了一些关于酒的事情后，庄林樾为她推荐酒种时，晏慈意外地发现了一些自己在北狄宫里喝过的酒，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遇上。
临别时庄林樾硬是塞给了她不少好酒，还不肯收银子，这着实让晏慈有些受宠若惊了，初次见面，虽说二人还算是聊得来，但如此厚礼实在承受不起，好一番说辞，才劝得他收下了银子。
回到府上时，让人把这些酒收好了后，琴漱一脸慌张地跑来，说是有急事要告诉晏慈。
晏慈让鬼柒陪着江辰暮先回房里休息，宫玖自然是回了府后就直接去了江辰宇那边，方才回府时，门口便有人等着他同他说了些什么，显然是江辰宇那边出了什么事情找他。
而后晏慈便跟着琴漱去了偏院没人的地方。
“怎么了，你听到些什么了？”晏慈确认了周围的确没有人在，方问道。
琴漱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方回道：“今日淮准同紫苏他们出去寻药时，我也一同跟去了，我们分两路找药，我和淮准一道，方才我们两个路过一家酒楼时，听到里面有人谈话谈到了大小姐，所以我停了下来，让淮准先行一步。”
晏慈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心中已有了一些猜测，八九不离十，应当是何烟鱼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说清楚，大小姐怎么了。”
“我假装买些糕食进去了，便听到他们说大小姐要与三王爷成婚了！”
晏慈心道，果然，又道：“就这事吗？”
琴漱摇了摇头：“不止，说是表小姐也要同三王爷成婚了，而且大婚的日子还是同一天。就定在中秋那天了。说是大小姐为正妃，表小姐为侧妃，和小姐当初想的结果一样。”
晏慈听完这番话，并没有太过吃惊，这件事她的确早有预料，只是她当时虽有所预料，但毕竟没能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昭宣帝竟然会同意将何正言的嫡女嫁给江辰劭，这才是晏慈真正诧异的地方。
何正言身为左相，明面上官位似乎是低了右相那么一点，但事实上，何正言手上的实权和背后盘踞的势力，可远比忠厚刻板的右相大人要复杂得多。
何烟水迟迟未嫁，除了何正言自身对于未来走向的把控原因外，也一定少不了昭宣帝对于她所代表的势力的忌惮这一理由。
难道说，昭宣帝认定了江辰劭没有夺嫡之心还是说，他根本不相信江辰劭有夺嫡的能力和势力，即使添了左相这一势力。
“大小姐也太可怜了，竟然被自己的亲表妹……”琴漱有些惋惜，往日何烟水同何烟鱼虽少有交往，但一向也算得上照顾，因而多少有些替她难过。
晏慈想到少有的几次见面，何烟水给她的感觉，的确是和水一样柔软温和的女子，不知道如今进了这帝王家，究竟是好还是坏，更何况是与自己如此亲昵的表妹共侍一夫。
唤作晏慈，她是决然不愿的。
然而此时在这里说什么都没有用，木已成舟，晏慈也只能在心中替这位姐姐惋惜祝福一番罢了。
“对了，淮准呢？”晏慈突然想起，问道。
“大概快回来了吧，晌午前我们去了东边的码头找到了两种药材，后来我让他先走时，他说是要再去昨日去过的几家药铺问问，一会儿就回来了。”
晏慈点点头，淮准年纪虽小，但是做事稳妥，晏慈倒是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
晚些时候，紫苏和展斯都回来了，紧接着没一会儿，淮准也带着今日找的药材回来了。
晏慈同他闲聊了几句，便让他带着今日所找的药材下去整理了。
今日疲累，又喝了些酒，多少有些惰性上来，故而晏慈放弃了往日的四菜一汤，决定给江辰暮熬点药粥。
这药粥因着加了些中药，为了让药性可以渗进粥里，这熬得火候相当重要，故而晏慈一刻也不能离开，就这么一直在锅前等待。
这一空下来，晏慈便开始想这一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先是翎歌，后是庄林樾。
晏慈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两个人身份可疑。
看鬼柒和宫玖的样子，翎歌或许当初也是他们之中的一个。但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花船上，她和江辰宇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能见到翎歌，江辰宇知道翎歌在这里吗？
这些疑惑从她出现离开后，便一直盘旋在晏慈脑中。
还有那个九安酒铺的庄林樾，他过分的熟稔和热情，让晏慈不得不对他有所怀疑。还有那什么所谓的非徒弟的徒儿，那坛杏花村，还有当时一直安静地不说话的江辰暮。
晏慈想，自己或许是知道这个答案的。
但是不能说，至少现在，她还是不得不装傻，同他一样。
因为一旦说出来，事情或许就会不受控制了，至少不是现在。
从离开京城后，或许更早一些，她和江辰暮之间就好像隔了一层薄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但是谁也不知道，薄冰之后是明亮的阳光，还是新的厚厚的冰层。
晚膳时江辰暮依旧是安静的，他近来话似乎越来越少了，也不如往日在府中那般粘着晏慈了，似乎在暗自做着什么准备似的。
用完晚膳后又照例喝了药，没一会江辰宇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是让晏慈这边准备准备，这两日便要启程继续赶路了。
晏慈有些意外，虽说的确她们在这陵川城也待了些时日了，但是当初刚到陵川时，江辰宇言下之意，是打算留足七日再走，但现在才不过过去了四天。
从这里到裴州还要走上一个多月，这几日功夫，着实不算什么。
因而晏慈心下有些怀疑，这么突然地要走，是否与今日江辰宇将宫玖唤去所讲之事有关，还是说，同今日所见到的那个叫翎歌的女子有关。
与此同时，江辰暮则是毫不意外。
他看着晏慈微微低头思索的样子，有些犹疑，或许，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迟早有一天，被勉强铺就的薄冰，是要破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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