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一桦拖着疲惫的身子跑到了河边,跳了进去,刹时,小河两。他被熏得呕了好一阵子。
他在河中洗了一遍又一遍,仍然觉得自己浑身的臭气熏天,但也不能不出去。九月天气,水是很冷的。
他把衣服认真地洗了几遍,拧干,穿在身上,急急向知青点走去。衣服贴在身上,拧巴的难受,有一点办法,他都不想穿。
可是,他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光着身子回去。
一路上,刁一桦不停的打着喷嚏。
“哈啾”“哈啾”“哈、哈、哈啾”
东北的秋收晚,气温低,在河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之前还挑了大半天的大粪,浑身出汗,汗毛孔都是开着的,现在猛地被凉水一激,就感冒了。走到路上,腿就有些哆嗦。
看着他那惨兮兮的样子,躲在玉米地里的两人商量:
“刘军,这人,咱们还打不打?”
“打呀,这么个东西,留着他干嘛!”
“都这个样子了,我怕打出个好歹。”
“也是啊,华明,要不?咱撤?”
“嗯,撤吧,要修理他,有的是时间。”
“对噢,反正他也跑不掉。”
说话的两人正是刘军和王华明兄弟二人组。反正刁一桦一时半会回不了城,收拾他,不急于这一时。
刁一桦回去知青点,虽然味仍然很大,但都在一起近两个月了,面子情还是有的。众知青都屏住呼吸,强忍着没人说什么难听话。
刁一桦强忍不适,草草换好衣服,也没吃饭,倒头就睡。
后半夜,跟他挨边睡的刘知青听他直啍啍,吵得自己睡不着觉,便推了推他,发现他浑身发烫,赶紧叫他:
“一桦,一桦?一桦__”
可是刁一桦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时,整个宿舍的人都醒了,除了刁一桦。
东大队知青点的点长叫罗胜利。罗知青上前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刁一桦的额头,说道:
“上诊所吧。”
第二天一早,罗胜利找到了张大龙,他是给刁一桦请假的。
“张队长,刁知青今天不能上工了。”
“咋了?”
“他感冒了,起不了床,在知青点挂着吊瓶呢。”
夜里他们几个男知青将刁一桦送到卫生所,卫生所的老大夫见是那个写举报信的,便不想收留他,只给挂了个吊瓶,就让回来了。
“什么!不就是挑个大粪吗?怎么这么严重?”
队长听完,一脸的不可思议。转身就往知青点走去。他要亲眼看看是不是真的。
来到知青点,刁一桦正在炕上躺着,脸色惨白,双眼微闭,手腕上挂着吊瓶,整个人都憔悴不堪,散发着颓废的味道。
张大龙看了一眼,心软了一下,但想到他的作为,心肠又硬了起来:
“刁知青,你能起来不?”能起来,打完吊瓶就去挑粪去,还有好几个大粪池子等着他去挑呢。
刁一桦虚弱睁开双眼,对张大龙勉强一笑:“队长,对不起,让你操心了。我今天身体确实不舒服,不能上工了。”
这时何晓正准备出工,她看见队长过来看刁一桦,便不由地也走过来,向张大龙抱怨道:
“队长,刁知青不就是写了一封举报信吗?至于把人往死里整吗?咱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人,谁也不是从生下来就是圣人,刁知青这次虽然误入歧途,但也不能一竿子打死不是?”看你们把他弄的,却没个人样了。
张大龙平时不待见女知青归不待见,但对他们都还算尊重。
现在见这女知青黑白不分,是非颠倒,还是有些生气。
他认真的看了看何晓,见这小姑娘还算清秀,不由腹诽:
这闺女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糊涂?连基本的是非观念都没有。说什么还不就是一封小小的举报信,她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吗?
像刁知青这样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整人往死里整,怎么可能会变成好人?要他说,当初就不该让他留下来,不然他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他并没有搭理何晓,一个小女娃子,有什么说的。他只是对刁一桦说:
“刁知青,如果你能够动,我劝你还是去挑粪去,不管怎么说,你这都算是待罪之身,没有你选择的余地。比起让你去革委会,你这种惩罚已经够轻了,挑个大粪而已,这对农村人来说,连个惩罚都算不上。”
还说他嫌弃这些城里娃,你看看,他们到这里来,能干点啥?”
何晓见队长不理自己,又继续巴巴:
“队长,你别总把人想的那么坏,我相信刁知青当初只是冲动之举,并没有害人之意。队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就让他好好休息一天吧。”
张大龙见何晓一直在替刁一桦说话,而刁一桦却默不作声,便知这何晓没少被刁一桦当枪使。?他摇了摇头,问何晓:
“我代表东大队,正与刁知青说话,你又是代表谁,在这里一直捣乱?你破坏我正常工作,请问,你安的什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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