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目光微敛,心念一动,点了点头,道:“温卿所言甚是,如此,便即日动身,由温卿与朕一同前往西北昆仑山。”
温谨言猛然抬头:“陛下!”
纪子安一众随即跪下:“陛下!”
宇文曜手一挥,道:“正如温卿所言,此事若为真,则轻慢不得,如今眼看新旧年岁交替之际,大耀新一年的风调雨顺且全看天意,若是因得朕瞻前顾后未能亲身前去而拂了天意,岂不是沦为百姓的罪人?便就算此事为虚,朕且就当借着这机会游历一番西北风光,也不算亏,众位爱卿觉得呢?”
温谨言皱了皱眉:“陛下,如今年节将至,宫中尚有年终祭典一应大事等着陛下处理,此去西北路途遥远,陛下此去,怕是赶不回来举行祭典,还是由臣携陛下圣旨代为前往更为妥当。”
宇文曜笑:“无妨,太子即为储君,代朕主持祭典当不算逾礼,况且祭典之事尚有孙、钱二位爱卿主理,必当不会出岔子,爱卿,你们说呢?”
孙甫仁和钱理猝然被点名,对视一眼,默默上前应下:“臣等自当竭力辅佐太子。”
宇文曜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温卿,可还有顾虑?”
温谨言见他这是打定主意要去了,只好另辟蹊径:“太子主持祭典自然符合情理,可陛下莫要忘了,年节祭典之时禁军需全力防卫宫墙,恐怕拨冗不出人手,此去西北之地民风粗莽,微臣仅有几个护卫,唯恐无法保陛下万全。”
这话说完,还没等宇文曜找到反驳的话,曹靖就先坐不住了,跳将出来道:“温丞相这说得哪里话?有兵的又不是只有禁军......”
“陛下。”
人群中一个颇为温润的声音响起,一众人对这声音都不那么熟悉,闻言纷纷朝出声的人看去,就见温元皓自人群中悠悠迈出,行了个礼,说出了让温谨言大为意外的话来:“陛下,臣此次回都随行士兵虽不足百人,却不乏骁勇善战之士,足以护陛下周全,臣请求一同前往西北,望陛下首肯。”
宇文曜顿了顿,道:“好,如此,朕便能安心了。”
下朝后众人散去,宇文曜本来有意留意下温家两人,却发现那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想了想既然要一起上路,有的是机会问。
温谨言却没这么沉得住气了,刚进家门就问一派慵懒的温元皓:“义父,你明知道这其中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同意让陛下去?”
温元皓看了他一眼,眼含笑意道:“怎么?咱们父子这么多年没有一起出过远门,这次终于有这机会了,怎么还不开心呢?”
温谨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温元皓伸出手去,用十足十哄孩子的口吻道:“还是说义父没有事先跟你商量,惹你不高兴了?”
温谨言有些气恼:“义父,我是在跟你说认真的。”
温元皓收回揉他头发的手,收了笑意,正色道:“我问你,如今的宇文曜,可还是当初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人?”
温谨言本想反驳他的用词,可话到一半,却又觉得争论这些没有意义,于是只轻轻摇了摇头。
温元皓:“他既然不会对你言听计从,这事你同不同意他都会去,我要是不出面,难不成当真让曹靖从兵部给你们挑一些不明底细的人一起去?”
温谨言咬了咬牙:“可是......”
“阿睿,”温元皓打断他后面的话,压低了声音道:“潜蛟本非池中物,这天下,说到底是宇文家的天下,如今的宇文曜沉得住气,装得了傻,藏得住事,早不是当初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你若还总想着将风雨帮他挡在寸地之外,让他如何化龙?”
温谨言沉吟了片刻,道:“我知道了。”
一行人马紧锣密鼓地备好行装,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宇文曜自从来了这边出得最远的门就是暨阳城的城门口,一路上简直对什么都好奇,在马车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叫停了车,硬是要了一匹马自己骑着,惹得跟在后面的陆明两条不算长的腿都快跑断了,被看得哭笑不得的温谨言一把抓起来放在身后,才算消停了些。
这时他才突然发现,宇文曜骑在马上竟有些如鱼得水的意思,之前分明还是个上马都上不利索的人。
温谨言收回目光,垂下眼去,心里回想起温元皓的话来,或许宇文曜身上变化,真的是远超过自己所能了解到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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