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然可以啊！”禾竹毫不迟疑地回答他。
沈符弦微微笑着，“那以后的每一年，都可以一起过新年吗？”
“只要我们都在沽南楼，就可以一起啊！”
“好。”沈符弦记在了心里。
——
神魂颠倒。
不喜出门，也不喜热闹的鹿白青，竟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过去六十多年，每年都有这样的烟花表演，这是他第一次打开窗，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烟花的绚烂，即便渺小，即便转瞬即逝，也在努力散发光辉。
他注视着夜空，嘴角情不自禁地弥漫开笑容。小竹子此刻，应该很开心吧？
小乌龟不知道何时爬上了窗台，嘀咕道：“掌门叫你去天台，你还拿乔，说自己不感兴趣，怎么现在偷偷看，”
鹿白青说：“大过年的，别嘴欠。”
小乌龟冒着被扔下楼的风险，又道：“鹿先生一心向道，如今枷锁已解，怎还守着这个店？”
鹿白青身子一僵，久久说不出话来。
那还不是因为某个人喜欢钱啊，欠的别墅还没还呢，如何做到一心向道？
小乌龟叹气，“人呐，有时候就要勇敢一点，直面内心，比如沈大人，我就很喜欢他的坦诚。”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鹿白青捏住了他的嘴，从窗户扔出去，“以后在我面前别提沈符弦。”
烟花表演结束后，天台上的人逐渐少了，禾竹与沈符弦告了别，也回到了自己房间，不过心情依旧很兴奋，没什么睡意，便在床上打坐，开始冥想。
《无念秘轴》中介绍，长时间的冥想，有助于扩充自己的意识空间，有些厉害的妖，其意识空间甚至比一座城市还大。
禾竹逐渐进入状态，她的意识空间里一片荒芜，天地一笼统，都是浅浅的绿色，她憋了一口气，努力冥想出一块土壤，又努力种下一颗种子。
她蹲下，看着那颗种子，欣喜地笑了。
可不知怎的，那颗种子忽然有了诡异的红色的光，刹那间有一股邪念在脑子里诞生。
她想要厮杀，撕碎那一张张欢笑的面孔，听他们痛苦的哀嚎，会身心愉悦。想要鲜血，看他们身上狰狞的伤口，血一点点流尽，能感到满足。
那一切就像一个深渊，恐怖血腥，又无比吸引人，直至耳边一道清脆的铃铛声，唤醒了她的理智。
禾竹吓坏了，立即从意识空间里退出来，睁开眼睛时，沈符弦站在她身边，担忧地看着她。
周围还是之前的模样，而她就像做了一个噩梦。
“这怎么回事？”因恐惧，禾竹的脸都失色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是你救了我吗，沈花匠？”
沈符弦拿起她身边那本《无念秘轴》翻看了一下，“这对你来说算得上是高阶功法，自己不要随意冥想，很容易走火入魔。”
“那我应该什么时候冥想？我为什么会幻想那些场景？”
那些东西，似乎是她内心渴望的。
“在迭水秘境里。”沈符弦肯定的回答她，“其余时候不要冥想，很危险。”
禾竹看着他，试探性地问他，“沈花匠，小乌龟和小白给我的功法，我练了都吐血，只有你给我的不吐血，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其实她很早就想问了，但她很懒，不愿去多想这其中缘由，但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实在被吓到了，她必须知道真相。
“小竹子，这只是凑巧罢了。”沈符弦的回答多少有些敷衍。
禾竹也没那么好糊弄，又追问道：“可你刚才又出现救了我，你出现得太及时了，一定知道点什么。沈花匠，你就告诉我吧。”
她几乎是在央求，沈符弦凝神看着她，多少有些不忍，但思虑良久后，还是叹了口气。
“小竹子，现在不是知道这些的时候。你只要知道，待在我身边，我会护你周全，其余的不要想。”
她这么胆小，若真告诉她，只会吓到，有百害而无一利。
禾竹摇头。
关于自己的事情，她怎能控制住不想。
沈符弦耐着性子，轻轻抚摸她的头，温柔地说：“小竹子，修炼的路上总会遇到些许困难，但你若提前知道了这些困难，是会规避，还是会害怕？”
“若是小困难，我定会想办法规避。若是大困难，我……”禾竹突然说不下去了。
以她的性格，若是大困难，定会害怕，一害怕就会方寸大乱，还谈什么规避。
沈符弦又道：“所以，我来帮你规避困难，前路已经铺好，你只要跟着我的脚步就好。”
禾竹忽然觉得恍惚，眼前这个人，真的只是个花匠吗？他为何可以如此斩钉截铁的说这些话？
“你到底是谁啊？”她问。
“一个认识很久的人。”
四目相对间，周围的空气在慢慢升温，某种情愫在肆意增长，沈符弦牵住了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将她扣进怀里，搂着她的腰。
禾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炽热的温度，和强烈的心跳，还有鼻尖萦绕着的一股冷冽又霸道的香味。
身为尊上的他，在漫长岁月的沉淀中，已经不知道何为心动，但此时此刻，他的心跳加速了。
他无比期待着禾竹能够回应她的拥抱。
但禾竹只是好奇地问：“有多久？”
“一千多年。”
禾竹听见这话，立即推开了他，怒道：“我才十九岁，你骗谁呢！你这样欺骗一个小姑娘，良心不会痛吗，是不是经常这么做？渣男！”
沈符弦：“……”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头的不悦。
看在她失忆的份上，他忍！
“小竹子，你误……”
正要解释，禾竹已经把他推到了门外，“出去，以后不许再来我房间！”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那明天还去人界玩吗？”沈符弦隔着门问，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卑微。
“嗯……去、去吧……”禾竹结结巴巴的，没什么底气。
虽知道对方是个渣男，但去人界这件事诱惑太大了，而且渣男又如何，自己又不跟他谈感情。
有些人啊，在面对渣男的时候，总会有莫名的自信，她会告诉自己，没事的，不会陷进去，不会受伤，因为我知道他是渣男。
禾竹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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