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妩做了一个梦。
那个梦很真实。
梦里她跟了位清冷卓绝的神仙到天宫，成为了他的徒儿，几百年的时间，她都陪在他身边，他很喜欢逗她，也很宠她，总是会满足她提出的诉求。
两人在树下欢声笑语，在溪流水绿旁，他慵懒靠在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她，黑眸洇着散漫的笑意。
因为他，
本来不喜欢下雨的她，却对下雨有了一种期盼。
那种期盼很奇怪，像是根羽毛轻挠她心窝，让她渐渐上瘾。
……
戚妩躺在床上，眼泪划过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滑过眼角泪痣，染湿了黑发，鼻塞到有种窒息的感觉让她从梦里醒来。
戚妩睁开一双蒙上水雾的漂亮眸子，支起身躯，抬手擦过湿润眼边，愕然看着手中的泪水。
她刚刚梦到了什么？
为什么会掉眼泪？
她已经许久没有掉过泪了。
没多思索原因，戚妩下床推门走出房。
恰好来找她的温云甫加快步伐，停在她跟前问道：“戚妩，今日天宫纪献神尊成婚，你要与我一同前往吗？”
“成婚？”戚妩疑惑道，“不是楚妘成婚吗？怎么变成了纪献？”
温云甫眉目温和，笑道：“楚妘也不能自己一个人成婚，今日是纪献和楚妘的大婚之日。”
戚妩恍然大悟，弯了弯眼：“瞧我这个脑子，忘了。”
天宫纪献神尊和神狱楚妘大婚，四海八荒三界内有声望的人均被邀请了，而魔界的魔王温云甫也被请去参加婚宴。
温云甫虽是魔界的王，但他行事光明磊落，为人温文尔雅。
魔界内里里外外都是一身黑袍，只有他总一身白衣显得格格不入，因此戚妩时常打趣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谪仙而非魔。
温云甫是个比神仙还要好声和气的魔，经常让人怀疑他是投错胎了，应该去仙胎而非魔胎。
但也因为他性情温和，魔界和天宫倒处得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和平。
不过太和善的魔王总会引起某些心怀不轨的想要叛变，于是戚妩出现了。
戚妩是世间少有邪与正共存，她时而正义时而横暴，所有人都想杀她且都对她俯首称臣。
蠢蠢欲动的叛军忌惮温云甫身边的戚妩，从不敢轻举妄动。
“戚妩，楚妘今日出嫁，你离开魔族的些时日，可有遇到心仪男子？”温云甫似兄长般，关心家里待嫁妹妹问道。
“没有。”戚妩捻了片门前的树叶，在手里把玩。
“世间男子数不胜数，也不必急于一时。”
“怎么关心这个了？”
两人从魔族之地走出，温云甫偏过头，看向她，说道：“你这次回来变了。”
戚妩挑眉，“是吗？哪里？”
“道不明。”
温云甫沉思片响，凝神问道：“会碰爱恨嗔痴吗？”
“不知道。”
而这个答案，在先前还是不会。
......
天宫一片热闹，红绸缎高挂枝头和屋檐角，五湖四海的人过来祝福，南天门来往不少人，纪献的神殿门庭若市。
温云甫前去送礼，戚妩慵懒倚靠在玉台，遥望着各路神仙，面前突然跳进了一个身影，惊喜叫道：“戚妩阿姐，你来啦！”
闻声，戚妩抬眸，看向梳绾髽髻的女娃，含笑出声：“漫汝。”
漫汝抓着戚妩衣摆，兴奋跳了跳：“戚妩阿姐，你怎么不进去找阿姐呢？”
“现在这就去，”戚妩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漫汝形如握拳的头发，眼如月牙弯起，“请漫汝帮我带路。”
漫汝声音轻快：“好。”
戚妩之前来过纪献的神殿，那时候她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玩玩，结果没想到被纪献关进水牢，一关还关了三天三夜。
如若不是楚妘成婚，她真的不太想来到这耻辱之地。
漫汝推开门，便欣喜跑进去大喊：“阿姐，戚妩阿姐过来了。”
身穿红衣婚服的楚妘正躺在床上喝酒，被扔在床边缘的红盖头跃跃欲坠，听到漫汝的话，她将曲着的腿放下，略带吃惊的凤眸锁在渐近的戚妩身上。
“戚妩？”
戚妩走近，斜视一眼红盖头，浅浅调侃道：“楚妘，你这红盖头该不会是自己掀开的吧？”
楚妘敛起惊喜交加的眼神，洒意说：“纪献还得很久才能来，我可不想像个痴钝的傻子正襟危坐等着。”
顿了顿，她重新看向戚妩那张带笑的面容，疑惑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意思？”戚妩环视了圈四周，坐在凳子上，看向楚妘说，“我不是一直在魔族吗？”
楚妘凤眸泛着迟疑，明艳五官呆滞片刻，目光从戚妩眼睛移到眼角泪痣上细微的伤痕。
沉寂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你记得尘则吗？”
“尘则？”戚妩念了一句提及的名字，摇头道：“不认识，谁啊？”
“琴越殿一名隔绝尘世的神尊，尘则，世间仅存的黑龙。”楚妘问，“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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