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叶玄竟莫名有些义愤难平:“什么他妈‘四大钱庄’。平日并肩而立,全是窈窕淑女,大风一起,才知只有一人裙底穿了亵裤。这些龌龊事,你当然比我更加清楚。所以你宁愿少赚些,也要将我绑到同一条船上。”
“叶兄,话不是这么说,你本来就在船上。你们放在‘日升、宝商、开源’的金银虽不占大头,但也绝不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数目。就说几年前‘罗摩家’那个宝藏,我既知‘九成’是多少,自然也知道‘一成’是多少。可别说你不打算要了。反正你无论如何都得去苍城‘逼账’,我们两条大船,何不并做一船呢?”
叶玄仍是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去要账,天经地义。而你做的事,在对方瞧来,难免有趁火打劫之嫌。我们两条船,还是各自沉浮的好。”
薛让无奈,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残影。
残影倒是开了口,只是她所说的话,在“薛让”听来仍是在挑唆叶玄甩开自己单干:“银票上又没名字,谁知哪张是你先前存的,哪张又是你私下收来的?你不摸鱼,难道钱庄会念你的好?左右都是翻脸,咱都不在北边待了,怕个什么?”
“你少给我胡搅蛮缠。摸没摸鱼,票面看不出来,人家心里难道估不出来吗?什么叫‘左右都是翻脸’,那两个钱庄背后是‘苍城商会’,你还想拔刀见血不成!”叶玄心情本就很差,此时言语愈发不耐。“别靠着我,躲开。”
身子被叶玄从扶手上推下,残影仍不肯乖乖入座,腰肢轻扭,又倚在了“旁边另张软椅的扶手”上:“你怕见血,‘苍城商会’那些钟鸣鼎食的‘执佬’,更怕。这事说穿了,不就是两条恶狗对叫吗?越是不能咬,越要吠得凶些。”说到此处,残影玩味地望了薛让一眼:“先拿‘苍城’那些老家伙练练,指不定将来跟‘薛家’还有一场呢。”
叶玄与薛让面上同时一沉,片刻又都释然一笑。二人小心翼翼、千辛万苦护着的那层窗纸,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给她捅破,倒有些忽而透了口气的畅快。
“退一万步说。”残影从薛让脸上收回目光,复又望向叶玄:“即便咱们不去‘苍城’讨债,‘日升、宝商’两家的银票,也是该收的。灾情过后,只要他们还想维持这生意,又或者说,只要钱庄背后的‘苍城商会’多少还要些脸面,银票就不会真的变成废纸。
当然了,我们若不上门逼债,而是和普通商客一样任其揉捏,想兑回‘三成’或更多,绝无可能。但拿回票面的‘一成’我猜多半是行的。你不想得罪他们,完全可以将这两笔账分开计较:先前存的,上门去讨;后来收的,听天由命。
另外还有一个关节,需算进去:人在饿死之前,会先把银票吃了果腹。因此会有很多‘再也不用归还’的‘死钱’,这能抵消一些‘凭空印出’的银票。”
“最后这条,勉强算个道理,但也不怎么周全。”叶玄沉声道:“而且真正大额的银票,要么握在武人手中,要么握在如‘唐谧、管杰’这种有大批武人护持的商人手中,能给人吃掉的都是小票。再者说,就算拿回‘一成’又如何?我没兴趣担着风险又牵着心力,去赚这点碎银。”
残影轻轻翻了个白眼:“哼,大利不敢取,小钱不入眼。我们困守孤城,总要做些什么吧。”
“你还知道我们在‘困守孤城’?”叶玄不满地轻斥道。
惯常若有外人在场,残影对着叶玄,总会扮出几分敬畏与恭顺。只是“薛让”这外人实在太过相熟,残影也就懒得去顾及谁的颜面,针锋相对地回呛道:“本座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可你整日去城头巡视,有什么用呢?那些兵士,守的是自己的家,用得着你一个‘早早把城卖了的奸商’去鼓舞?昨天不是才有个衙兵喊你‘叶先生’么。少主啊…你要认清形势,现下咱们才是外人。”
叶玄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一想到那个愣头愣脑的矮胖衙兵,气就不打一处来。
说到此处,残影又一次看向薛让:“倒是薛二哥你,其实最不适合做这桩生意。现下他们哭着喊着将银票卖你,灾情一过,转头就要骂你。你这新城主刚一上任就将满城的人都得罪了,可不太妙啊。”
薛让愁苦一笑,复又叹息:“唉…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些。你道我做这笔买卖,就纯是为了浑水摸鱼吗?实在是前途未卜,蓄谷防饥呀。接下几年,‘枯荣城’税银骤减、‘钱庄’入不敷出,已是我能想象的最好局面。”
“哈,‘钱庄’以后还归不归你管,我看难说得紧。”叶玄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讽道:“你这一注,下得可有点儿大呀。”
薛让当然知道,叶玄此时说的已不是“收银票”的买卖。而是指他越俎代庖,不与父兄商议,公然许诺要将“通汇钱庄”的银票“全额兑付”之事。
“不只是大,而且阴损。”残影忙不迭地补充道。谈及此事,她眼中立即闪现出兴奋的光芒,甚至还略带些倾慕:“见了你的手笔,我才算真正明白什么叫‘崽卖爷田心不疼’呢。薛二哥,你别生气啊,我可不是骂你。实在是佩服得有些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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