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好。”
齐昭宁摇摇头，满脸惋惜的模样。
果然于母的表情陡然一变，拍了一把桌子就指着苏梓曦骂起来。
“个不下蛋的母鸡，坐着干什么！你的活做完了吗？”
“吃我的喝我的，我还要养着你，如今还要花银子给继哥儿再找一户人家，你还在这穿金戴银！”
说着于母劈手就要夺苏梓曦怀里的金簪。
刚才她就看见苏梓曦往怀里揣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枚金簪。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于母的手刚碰到苏梓曦的衣襟，嘴里还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着，一只素手却拦住了她。
“我与梓曦乃是故交，与景兄也算是有些交情，我竟不知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继哥儿？”
于景的庶子庶妹齐昭宁多少知道点，不过出嫁的出嫁，府里剩下的庶子应当不会让于母这般亲切地喊。
“咳，这继哥儿说来就话长了，不过你把他当作景哥儿也是行的。”
“我本打算过两日让大媳嫁给继哥儿呢，这样还省了一笔礼钱，但你刚才说大媳子嗣艰难，倒叫我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了。”
齐昭宁听得微微张开下巴，她怎么都没想到于母竟打了这样的算盘珠子。
更何况她还颇有些洋洋得意的说给自己听，好像觉得自己该为她的省钱大计庆贺一般。
不说齐昭宁，就要被“二嫁”的苏梓曦都愣在那里。
“我竟不知婆母打着这样的盘算。”
她眸子里一片颓败，在听到于景身死的消息时她没放弃过，在被婆母打骂时她没想过逃离，但这一刻她有些毛骨悚然。
如果今日不是傅医女来找她，自己可能就被婆母悄无声息的送到于继的床上了。
“什么叫盘算，我们是一家人我能害你吗？继哥儿除了腿不太好哪里不好？”
“景哥儿去了好歹留下了每个月的安抚月例，咱们一家子守着这点银子虽然过得不好，但多少也能过得去。”
于母似乎越说越激动，几乎忘了齐昭宁的存在，上手就要教训苏梓曦。
这一次齐昭宁没给她机会，云烟瞬间掐住于母的手腕，在半空中她的手腕就止不住的酸软下去，再难抬起。
苏梓曦此刻平静的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为我好？于景出事才多久，你就想把我推到别的男人床上，你可考虑过他的感受和我的感受？”
“自于景出事以来，你动辄打骂我都受着了，因为他是为了找我才失去踪迹的，甚至因你我失去了已有四个月大的孩子，我可曾怨过什么？”
“你说安抚月例能养得起家里？呵，就公爹后院里那十来个小妾，又是怎样一笔奢靡的花销？”
“可你不敢说，因为你在公爹面前抬不起头来，于继究竟是怎么来的 ，婆母比我更清楚。”
“有些话说开了脸面便也没有了，今日我就要向官府去提和离。”
苏梓曦算是看明白了，她的一次次让步助长了婆母和公爹这种无休止的气焰。
先前云烟眼疾手快的点了于母的哑穴，这会儿见苏梓曦说完，又格外贴心的给于母解开来。
“和离？你可知和离了整个永京都会瞧不起你！”
“我还告诉你，你别想着靠你的那些个什么闺阁姐妹，做你的朋友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公主死了，蒋家下狱，就连你苏国公一家也不帮你了，你才嫁过来多久于景就出事了，呸你个丧门星！”
于母越说越难听，云烟生怕污了主子的耳朵，便又点了哑穴。
齐昭宁看了一眼苏梓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她。
苏梓曦不可置信的看着齐昭宁，然后一把接过信封又小心翼翼的打开。
没有家书，没有缱绻的文字，只有一封冰冷的和离书。
苏梓曦骤然跌坐在凳子上，满脸怅然。
齐昭宁实在见不得她这个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然后用眼神示意她金簪。
苏梓曦虽然算不得有多机敏，但到底有几分聪慧。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金簪，伸手细细摩挲起来。
“家事不公和离为先，此生定不负卿。”
突然苏梓曦破涕为笑，抬手擦干眼泪，用金簪戳破指尖，轻轻地摁在了和离书上。
*
“他可还活着？”
出了于家之后，苏梓曦转头一把拽住齐昭宁的衣袖，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但苏梓曦明白，齐昭宁也明白。
“他有苦衷。”
苏梓曦有些灰败的瞳孔里终于闪现了一丝光芒。
等上了马车之后，苏梓曦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脸庞，终于是忍不住自己的满腹委屈。
齐昭宁把手上的人皮面具放了下来，抱着苏梓曦听她讲也给她讲。
“这几日你就先住在侯府里。”
“这不好昭宁……”
苏梓曦张口就想拒绝。
“于景究竟在哪我也不知道，是裴逸安排的，你若想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只能去侯府。”
齐昭宁一句话就堵住了苏梓曦的嘴。
是夜，齐昭宁回来之后第一次踏入裴逸的书房。
她穿了一袭水蓝色软银轻罗百合裙，发髻上的丝带飘扬，像是自月宫走下的仙子。
裴逸看着眼前的女子走近，连纸张上滴了一滴浓墨都不知道。
自药谷到永京这大半年以来，齐昭宁不是戎装就是玄甲，要么就是骑装，甚至在前世他也几乎没见过她穿裙披带的模样。
“傻了？”
齐昭宁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把滴了墨的纸张放在一旁。
“昭昭仪表，颜如渥丹，卿卿你真是美极了。”
裴逸伸手拽过齐昭宁，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仔细的用眸光描摹着她每一寸的肌肤。
“那侯爷英明神武，想必定会答应一些小女子的请求吧？”
裴逸顿时失笑，原来美人计用在这里了。
不过有些值得。
他盯着裙领处若隐若现的弯弧，眼眸幽深。
“说来听听。”
“梓曦和离了，但嫁妆都被于家人败的差不多了。”
齐昭宁想帮她拿回来点，至少日后无论于景怎么样，她也有个傍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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