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如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屋子，甚至听的都入迷了。
看蔺姥姥久久没有说话，李玉柔知道事情已然讲完了。
她也是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所以，桑叔叔一直以为，自己收养的是蔺颖秀？”
蔺姥姥点头，“他们夫妻两个都是为了对方着想，也是难得，我想桑景山不会告诉梁佳玉真相。”
如果按照桑景山认为的，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报恩已经足够了。
也就是说，他之前见到蔺颖秀应该不是激动，或许是疑惑。
“人不能存坏心思，我这一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错事，最后别人家孩子享福，苦了我自己的孩子。”
她说起来都恨的牙痒痒，可桑薇当初也只是一个婴孩，这罪自然不在她身上。
“这几天我跟桑景山说了，颖秀是我闺女之后收养的，虽然不是蔺武的孩子，可也算是蔺家的人。”
“如果这次不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腆着脸来找他们，希望他能帮帮我们。”
“或许我没几天好活了，我想我要是实在不行了，就厚着老脸让桑景山收养了阿秀。”
屋子里众人面色各异，心情一样的复杂。
李玉柔没想到，这事儿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也就是说，桑薇其实和桑家没有关系，和蔺家也没有关系。
只不过是淮镇一农家的孩子，被那家人给当做蔺颖秀换了。
她并不想贬低谁，但桑薇性子恐怕也是像了自己亲生父母。
能做出换别人孩子这种事情的，能是什么好人？
桑景山本想让自己妻子安心，也为了报恩才准备收养蔺武的孩子，哪成想这么多都在养一个不相干的人。
至于蔺颖秀，本可以去桑家享福的，或者待在农家也可以享受母爱。
可这么多年，她什么都没有。
“阿秀，不要怪姥姥，我是真的觉得，你去桑家比待在淮镇好，可没想到…”
她捂着脸痛哭，“都怪冯家挨千刀的一家人，贪心不足，拿钱换了一个女儿还不够，还将我本该享福的阿秀换走了！”
蔺颖秀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能是受到的冲击太大，她发懵了。
陆如宁却听懂了，有些许忿忿不平。
“既然搞错了，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啊！不能一直让桑叔叔蒙在鼓里吧？”
“何况桑薇她一个无关人等，凭什么享受自己不该享受的东西，还针对颖秀？”
真正应该被报恩的人一无所有，她一个父母无耻换了的孩子，反倒应有尽有。
蔺姥姥面色苦楚，“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可是事情已然是错了，怎么能说清楚，唉！”
她长叹了一口气，但又觉得轻松了几分。
这件事已经压在她心里几十年了，要不是因为自己老了，女儿走了，或许会闷在心里一辈子。
她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蔺颖秀。
“阿秀，你别怪姥姥，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蔺武，也对不起桑景山啊！”
说到这里，她面色通红，竟然一口气撅了过去。
“姥姥！姥姥你怎么了？”
蔺颖秀有些慌，“阿秀不怪你，不怪你！你对我很好，已经很好了啊！”
陆如宁倒是反应快，赶紧出去叫医生了。
李玉柔看医生已经来了，估计蔺姥姥是情绪激动血压高了，也就没做什么。
没一会儿蔺姥姥已经平复了下来，李玉柔和陆如宁也离开了。
想必蔺颖秀和蔺姥姥还有话说，她们也不方便一直留在这里。
回去路上，陆如宁也心情沉重，长吁短叹。
过了许久才问李玉柔，“玉柔，你觉得这事儿该怎么办？”
没等李玉柔回答，她又道：“要不咱们告诉桑叔叔吧！他应该能承受的住。”
“何况桑薇又和桑家还有蔺家没有关系，凭什么仗着桑家的关系耀武扬威啊？”
她虽然含了一点私心，但确实也是觉得这对桑家和蔺家都不公平。
李玉柔摇头叹了口气，“就怕说清楚了，这事儿也不好办。”
“他们已经养了桑薇十九年，难道就没有感情吗？”
再说了，梁佳玉可是很疼爱桑薇的，几乎看成了眼珠子。
就算是桑景山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办？
陆如宁也沉默了，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一路回了陆家，她们两个看起来都有些心不在焉。
看见她们回来了，桑景山倒是很快迎了上来，似乎是在等她们。
“颖秀和她姥姥都还好吧？实在是薇薇情绪不对，我也就…”
他有些后悔，尽管相处时间不长，可桑景山知道蔺颖秀不是那种人。
刚才自己没留她，这孩子肯定是愧疚又伤心。
陆如宁和李玉柔面对着桑景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没事儿。”
李玉柔看桑景山还等着，回答了一句。
“那就好，薇薇睡着了，我去看看颖秀。”
他正准备离开，李玉柔叫住了他。
“桑叔叔，还是等等去吧！这会儿蔺姥姥睡着了。”
只怕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还是让她们缓缓比较好。
李玉柔回了房间，立马和江家琛说了这件事。
尽管自己表述的不如蔺姥姥直接陈述清楚，有些乱七八糟，江家琛还是一下就听懂了。
“那桑薇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代替蔺颖秀享受恩情，怪不得这么敌视蔺颖秀。”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李玉柔，桑薇督促着蔺颖秀离开，应该是知道了真相，怕她告诉桑景山。
也就是说，这事儿前一世也发生过。
不过她针对蔺颖秀的原因是找到了，可她对自己仇视的原因，李玉柔还是不清楚。
“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桑夫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桑叔叔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江家琛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事儿要是好解决，蔺姥姥就不会隐瞒十几年了。
“我建议，先告诉桑司令，这件事情他有知情权。”
如果一直把人蒙在鼓里，谁都不会开心，而且这件事目前唯一可以破局的人，也只有桑景山了。
江家琛不了解他，但依照他的性格，会给出一个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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