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华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房间，茯苓和凌林自然是跟随着她离去。
房间只剩下厉云逸，云夕月和徐太医三人。
亲眼见证几人打擂台，且还是楚明华稳占上风，徐太医心里一片波涛汹涌，只想要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微微抬起头准备打量厉云逸的脸色，却是正好与他深不见底的暗眸对上，身子骤然抖了抖。
“徐烨。”
厉云逸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身子又是一抖，连忙应声。
“你年纪也大了，耳花眼聋，何不告老还乡？”
听到厉云逸的话，徐烨全身一僵，他正值壮年，院正白发苍苍了都在还在其位，他怎么就年纪大了？
他心有不甘却迫不得已，知道这是上错了船，大势已去，只能苦笑了一声。
“骤然退下陛下可能会起疑，臣会借口家乡的老父母，再向陛下请退。”
厉云逸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等到徐太医也退出了房，房里就只剩两人。
厉云逸会首看了云夕月一眼，眸底的失望与冷沉不加掩饰，但他什么都没说，甩袖正要走。
云夕月忽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的动作一顿。
“王爷……”
厉云逸回头看着她，她一声雪白衣裙跪坐在床上，削弱的身子紧绷，双眸通红，眼尾还挂着一滴泪水，将落未落，如同经过暴雨摧败后的梨花，带着一种破败又令人绝望的美，十分惹人怜惜。
若是换一个人，可能就心软了，但厉云逸神色未变，冷硬着脸从云夕月手中抽搐了自己的衣袖。
“王爷，我……”云夕月动了动嘴唇，似乎要说些什么，后来又凄惨的笑了笑，道：
“王爷还记得三年前那一晚么？您那次对我许诺永不负我，我自此便下定决心跟定了王爷，可是现在看来，您对我的心早已经变了，我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将你的爱一点点收了回去。”
厉云逸皱了皱眉，想到的是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楚靖还跟随着定王驻守在西北边关，楚明华性子也没有现在那般恶劣，他们俩青梅竹马，楚明华自幼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从来都很粘他，他虽然偶尔感到腻烦，但除了训斥过她以外从未否认过她的身份，那时候他以为等到楚明华及笄，他就会娶她。
直到三年前那一个雨夜……
往事不可回忆，厉云逸忽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的乱色被平静所遮盖。
“你从前善良单纯得连蚂蚁都不忍踩死。”他盯着云夕月片刻，淡声道：
“如果不是记得你的救命之恩，从你设计楚明华连着本王也算了进去时，便得不了活路。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必须给永安侯府一个交代，明日起，你便去清了观为皇嗣祈福吧。”
云夕月放在被褥上的手缓缓收紧，说是祈福，却不说归期，怕不是简单的祈福，这是要让将她幽禁在那里吧。
清了观是什么地方？那是宫妃和皇室女眷犯错打发之地，去那里清苦修行的，有几人回来？
她忽然抬起头，问道：“王爷是因为被我算计还是因楚明华被我陷害才如此薄情？我只是太爱王爷了，我和她不一样！”
厉云逸眼睫动了动，没回她。
云夕月继续说道：“便是王爷再次踏入泥潭也晚了，楚明华三年前不爱您，如今也不爱，你看清楚了吗？她倾慕的是定王殿下。只有我才是对王爷真心。”
话落，在她的视线里，那到高大挺拔的身影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直到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云夕月面上的悲痛哀绝之色也缓缓散去。
她勾了勾唇，指节用力，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但她不觉得疼。
她只是恨，今日竟然被楚明华将计就计，让厉云逸失去了对她的信任，以后想要逆转局势重新走他这条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楚明华，今日是我败了，但下次，输的一定是你！”
——
楚明华从云夕月房里出来后直接走到了甲板上，书琴已经被打捞起来了，全身发白像一条死鱼，那些贵女一个个吓得脸青白黑，不忍去看。
楚明华亲自掀开了她的白布，确认她确实没有生命体征，这才重新将她掩上，旁人见她面不改色的动作，眸光更是惊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安王没对你动手吧？”
诸笑然来到楚明华身边，拉起她的双手上下打量。
她之前听到云夕月的指责就觉得是中了计，连忙去找茯苓，直到看到茯苓那不慌不忙的模样才定了神，可是上面只留了楚明华等人，她们都被赶了下来，她还是心神不定。
楚明华摇了摇头。
诸笑然这才松了一口，她将楚明华拉远了些，见画舫上的人依旧在用一种怀疑的神色打量楚明华，她不禁一个个狠狠瞪回去。
“这件事情怎么解决的？宫里肯定需要一个交代。”
收回视线，诸笑然贴近楚明华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楚明华看了一眼书琴，意思昭然若揭。
诸笑然顺着她的视线开过去，不禁狠狠皱眉，面色更难看了些。
她不在意书琴的生死，但是也足以见得云夕月的心狠手辣，要知道她们这些贵女身边的贴身丫鬟，几乎都是同她们自幼一起长大的，怎么说也有十几年的主仆情分在。
果然，没一会儿，厉云逸的人便来传话，说是书琴望相攀高，被云夕月训斥了一顿，这才怀恨在心害了云夕月的胎。
楚明华听着那人洋洋洒洒的宣告着书琴的罪名，只觉得可笑，里面有很多漏洞，但偏偏那些人仿佛都信了这些话的表情，因为他们信不信不重要，厉云逸说了，他们就得信。
楚明华看到人群中，有一人垂着头，他的面上没有那些人假装信服和愤懑的颜色，只是淡淡的扫了书琴一眼，视线有些清冷。
诸笑然注意道她的视线，向楚明华介绍，“那是新建伯府的三公子。”
楚明华一愣，新建伯府三公子，那岂不是余姨娘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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