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没了土层的阻挡，鱼群完全暴露在月光之下，江水中顿时青烟弥漫。
鱼儿咬紧牙关的声音四下传来，令人浑身汗毛直立。
“喂，你这是要送死么？”
方弃虽然恨这些寄魂鱼掳走了自己，但他从来不是狠毒嗜杀之辈。眼见得眼前的鱼群仿佛在油锅中挣命，不多时又有好些条被焚尽体内魂魄，心中大为不忍。
“把我交出去，搜灵宝鉴自然就会放过你们！”
方弃冲着夭夭大喊，夭夭却置若罔闻，口中又是一声尖啸。
啸声到处，鱼群忍着灼魂之苦迅速聚在了一处。首尾相接、腹身相联，在水中拼成了一个数丈大小的圆。
然后从头到尾，每一条鱼身上的鳞片全部向着同一个角度翘起。
无数鳞片参差交错，带着珐琅般的质感，反射着四下的光芒。
远远望去，就像是水中多了一枚硕大的镜子。
随着这面镜子成型，月光再落在鱼身上时，大部分都被反射到江边的山崖上。
随着鱼群在江中前进，搜灵宝鉴的神光像是刷子一样从山体上抹过。
悬棺中的老尸，刚刚炼成了一点气候，被这道光芒一打，瞬间又躺回到了棺材里。
枝桠间的白毛猿猴，一口吐纳之气刚提到肺腑，就看见眼前一亮。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丹田气顿时夺路而逃，化作一团浊气从粪门处喷涌而出，身躯就此委顿下来。
鱼群这一手移花接木，也不知祸害多少两岸的妖族，却也只是延缓了自己的败亡。
丝丝缕缕的燃魂之烟依旧不断的从鱼身上冒出，缓慢但却无法阻止。
鱼群的游速提到了极致，方弃感觉自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
每当他试图看清身畔的景物，都只能看见眼前一晃而过的虚影。连着看上片刻，已经觉得头晕烦恶。
饶是如此，在赶了半个小时的路之后，寄魂鱼群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超过半数被烧尽了残魂，鱼群所拼成的镜阵再也难以维系，而此时距离酆都城，还有数十里的距离。
夭夭咬着牙大吼一句——“散”。
鱼阵应声而碎，鱼群四散奔逃。
乍一看东南西北逃得毫无章法，细看却大有玄机。
每一个方向上都有寄魂鱼在逃窜，而且基本上都是七八条鱼凑做一处，做出一副遮挡着什么东西的样子，不管不顾的的狂奔。
而与此同时，夭夭一手抓住了方弃，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根丝绦。三下五除二的把方弃绑在了自己胸前，逆着江流激游而上。
天上的搜灵宝光为之一滞，随即也碎裂开来。
光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不多时就已经分成了百十道。夜空变成了1991年伊拉克夜晚的模样，光柱纵横交错，搅得天地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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