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寒！”
陈岳寒下意识催马去追。
陈岳寒知道谢怀卿刚刚那一个问题，肯定是让父亲动摇的。
陈家到底想保存是天下子民还是这皇位之上的人？陈岳寒作为陈家的一员再清楚不过。
只不过面对种种禁锢，想要立刻做出正确的选择，是很难的。
但是如果因为陈衡寒的举动导致双方真正开战，那局面就没有办法挽回了。
所以陈岳寒见没能拦住弟弟，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陈家的马自然都是好马，眨眼间就已经载着陈衡寒赶到了谢怀卿面前。
谢怀卿身后的那些侍卫一见对方有人要动手，立刻也都摆出要攻击的姿势，却被谢怀卿抬手制止住了。
“我来。”
谢怀卿抽出身后备着的一把雪亮银白，挂着红缨的长枪，看着陈衡寒：“我知道你心里乱的很，不如就像小时候那样，单挑一场。”
陈衡寒哄着眼睛，手中长枪宛如蛟龙一般直冲谢怀卿的命门而去：“正和此意！”
紧随其后的陈岳寒见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反而不好动作了。
他本就是怕双方开战，才想着赶过来制止。
可是谢怀卿现在把双方的事情变成了两个人的事情，大事化小，若是自己贸然冲上去搅散两个人平衡的局面，事态反而又要不稳定了。
所以陈岳寒虽然心里担心，也只得在一旁观察着两个人的局势，以便随时有什么突发状况好上前解围。
看着看着，陈岳寒叹了口气。
自家弟弟的长枪枪法从小就出色，若是遇上别人用枪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偏偏对方是从小在这方面就压他一头的言佑安。
虽然言佑安现在已经是谢怀卿，长枪已经不是他平日里常用的武器，但随着两个人对战的时间越来越长，谢怀卿逐渐从下风开始反击，现在形势虽然还不明显，但旁人看不出，陈岳寒这个沙场老手怎么可能看不出？
再这样下去，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自家弟弟肯定就是谢怀卿的手下败将了。m
而作为当事人的陈衡寒此时也察觉出，自己的枪法正被谢怀卿一点点压制下去。
陈衡寒不死心，铤而走险，刺出最后一枪，剑尖直指谢怀卿的肩膀，离谢怀卿盔甲缝隙处薄弱的衣物只差三寸。
但同时而来的，是谢怀卿的长枪枪尖直抵他的喉咙。
陈衡寒已经能感受到谢怀卿长枪锋利枪尖处冰冷的质感。
只要谢怀卿稍一用力，陈衡寒这条命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他们俩的枪法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陈衡寒总是在言佑安面前差上那么一小节儿。
虽然这一小节微乎其微，可是真若放到两军对战之时，这一点点微乎其微已经能够决定性命。
陈衡寒看着近在咫尺的长枪，良久才开口。
“我以为你做谢怀卿这些年改用长剑，枪法应该不如从前，没想到你也在一直进步，是我小瞧你了……谢怀卿，技不如人，我认。
要杀要剐，随你。”
谢怀卿也看着陈衡寒。
“陈衡寒，为了给镇南王府复仇，这七年我做过许多错事，对不起许多人，但对你，我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可是你到现在还不愿意叫我一声佑安，只愿意叫我谢怀卿是吗？
你也像那些人一样看我，觉得我就是皇帝的走狗，冷血无情，是吗？”
此时旁边的陈岳寒紧张到握着缰绳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虽然自家弟弟刚成了人家的手下败将，亲口说了要杀要剐随意，可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弟弟，自己怎么也得保住自家弟弟的一条性命。
陈岳寒声音发着颤：“佑安，我不信你会真的杀了衡寒！他嘴上不说，我却清楚他的心思，他知道你的身份后，怎么可能还觉得你是什么奸臣，更不会像别人那样看待你！
他只是生气这七年来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忘了我们这些好友，从未向我们求援！佑安，他心里怪的是这个啊，别说他怪，我也怪你！”
陈岳寒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说是怪，其实只不过是因为太担心你，所以才会这样……从小到大你都比他懂事的多，所以这些道理其实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陈岳寒说到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
若不是那狗皇帝，他们这三个亲兄弟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站在对立面上？
而陈衡寒被说穿心事，依旧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不等陈岳寒的叹气声落在地上，便开口打断他。
“大哥！你别求他！”
陈衡寒眼中的血色还没退却：“输了就是输了，我认！”
结果也不等他落音，谢怀卿的长枪便已经收起来了。
濒临死亡的感觉立刻消失，陈衡寒心中还是松了口气。
虽然嘴上说着要杀要剐随便，但是真面对死亡，谁的心里能没有一点波澜？
谢怀卿望着不远处已经向这里集结的人马，眼神冰冷。
虽然皇帝这些年来愈发荒唐，不得民心，但因为他狡诈多疑的性格，军队培养方面便从来没有落下过。
所以京城除了陈家之外，想要保着皇帝的将领也不是没有，他们所要集结的力量也够谢怀卿难缠的。
谢怀卿收回视线，冷声道：“陈衡寒，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刚刚这比试不过是为了让你出出心中的怒气罢了。现在其他人已经到了，你陈家也到了最后抉择的时了。
到底是和我这种谋逆的反贼同流合污，还是和他们做所谓的忠义之士，你们没多少时间拿主意了。”
说到最后，谢怀卿强撑着起伏的心绪开口道：“下一次再兵戈相见时候，那就真的开弓没有回头箭了……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你也不会。”
陈衡寒瞪着谢怀卿。
若不是现在两军阵前，各自还都骑在战马上，他真的想冲到谢怀卿面前给他一拳，然后像少年时那样扭打在地上。
这人明知道自己不会与他为敌，还偏要强撑着不愿意服个软，是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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