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姨娘一次次提及三小姐，一次次给步无隐施压。
步无隐面色沉郁，最终还是看向上官婉静：“夫人……”
上官婉静没有看她，却是看向步云霓。
“窈窈，你以为呢？”
今日的事，只能揭发到这一步。
穆姨娘买通李婆子杀她，勾结九清神母害她，这都没有证据，暂时是不能揭发的。
而且当年的孩子究竟是怎么被换的，看上官婉静的意思也没有查清。
现在就把穆姨娘赶出去，以后万一揭发了真相，有些事也说不清了。
步云霓倒是不着急，这么多年她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况且，步云歌和步云烟已经自己给自己选好了“姻缘”，不用步云霓动手，事情就已经顺着她的期盼往下走去。
或许，那个真相也即将浮出水面。
思及此，步云霓才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长姐的婚事还未最终定下，三妹的亲事也还没行礼，不如再等等吧。”
她柔弱又善良，对于自己受到的迫害一点都不怨恨，反而有一种单纯的善良。
府中众人神情各异，就听到步云霓道：“但穆姨娘毕竟做错了事，我也还是很害怕的，我怕她还会伤害我。”
“父亲，母亲，这要怎么办？”
步无隐眉头微松，很满意步云霓的审时度势，此刻便严厉道：“窈窈放心，父亲会让人把她关在地窖里，派人看守，不能随意进出。”
步云霓犹豫片刻，才点头应允：“是，全凭父亲做主。”
然而此刻，穆姨娘的面色却是苍白的。
关在地窖里，暗无天日，无人说话，同恭桶和草席作伴，那样的日子还不如把她遣送出府。
穆姨娘没想到步无隐会这么狠。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听步无隐道：“穆姨娘，你也要为涟涟考虑，等到涟涟出嫁了，你若认错态度诚恳，再说其他。”
“你毕竟做错了事。”
穆姨娘心中一松，知道步无隐只是暂时关押她，好让家中其他人平息怒气，等到小姐们都出嫁，或许就能把她放出来。
穆姨娘紧紧攥着手心，过去十六年她都忍了过来，不差这几日时光了。
她最终俯下身去，哭泣着道：“多谢伯爷，多谢夫人恩赏。”
今日的事便也就落下了帷幕。
上官婉静整个人看起来都病恹恹的，无暇旁顾，被步无隐扶着起身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步无隐面含关心：“夫人，还是请大夫给你瞧瞧吧，你身子也不好。”
上官婉静摇了摇头：“宫里刚出了那样的事，我们回来就请大夫，委实有些不妥。”
以前府上还有个谭大夫，现在谭大夫被赶了出去，府上就没再请大夫。
步无隐还要再说什么，上官婉静便拍了拍他的手，柔声安慰：“我回去吃些静心丸，早早歇下便是了，只是孩子们……”
步无隐松开额头，道：“夫人放心，孩子们有我。”
上官婉静这才松了口气，她没有去看屋中众人，扶着周妈妈的手慢慢走了。
等她离开，步无隐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屋里这些儿女，步明羿板着脸坐在那，从头到尾都没多言，步明泽半闭着眼睛，似乎都没听众人的话。
步云歌安安静静坐在那，面色依旧苍白，今日的意外对她打击太大，让她回不过神来。
步云烟则一直在呜呜咽咽地哭，可能为了穆姨娘，更多还是为了自己。
步云霞满脸懵懂，被小古姨娘按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有步云霓腰背挺直，面容沉静，即便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险些遭到危险，却依旧从容不迫。
跟以前那个瑟缩不前，话都不敢说的少女判若两人。
三皇子无能平庸，不说二皇子了，就连四皇子都不如，步云歌嫁给他，以后最好的可能就是做个亲王侧妃，几乎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步云烟在这种情况下加入承阳侯府，两家肯定尴尬不已，若是能恢复关系还好，若是不能，大抵也没什么用处。
现在府上唯一还有用处的，也只有步云霓了。
从颍州回到京城这大半年，步云霓传出去的都是好名声，没有一丁半点的坏事。
步无隐心思百转千回，很快就有了成算。
他看向小古姨娘：“夫人病了，你好好好打理家中琐事，若是太忙，就同柳姨娘一起操持。”
“珍珍和涟涟今日都落了水，你多照应一些，”步无隐又看向有些惊讶的柳姨娘，道，“你照料窈窈。”
想了想，步无隐又对步云霓道：“你若是有什么事，便寻了两位兄长来说，以后莫要都自己忍着。”
这是直接把步云歌和步云烟丢弃了，倒是对步云霓和颜悦色起来。
步云霓乖顺点头，抬眸就看到步云烟投射过来的目光。
步云霓没有理她，反而看向步无隐：“父亲，顾妈妈等人……”
她似乎很犹豫。
步无隐怕她心软，便低声道：“这两个奴婢背叛主家，盗窃财物，谋害性命，无论如何都留不得。”
“之后我会让明羿把两人送入玉京府，让府尹按律处置，你放心便是了。”
步云霓张了张嘴，看着推搡在地的顾妈妈和红穗，最终也没说什么。
按大祁律法，他们两人最少要打六十大板，这板子打完，最轻的人也要废了。
大多数人都熬不过四十板，直接见了阎王。
步云霓没有去管顾妈妈和红穗沉痛的哭泣声，她扶着清禾的手，对柳姨娘点点头，母女两个便慢慢退出了堂屋。
等两人退了出来，一直送步云霓来到琳琅阁，柳雪兰才挺住脚步，上下打量步云霓。
步云霓今日心情不错，没想到短短一日就除去这么多祸害，觉得颇为舒畅。
她笑道：“怎么？”
柳姨娘上下看过她，见她头发丝都没乱，不由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
“顾妈妈和红穗可恶。”
步云霓点点头，看着空了的西厢房，顿时觉得浑身轻松：“终于赶出去了。”
“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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