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霓只是略有些疑惑，却不好发问，只能站在步云霞身边，略带焦急地往前看去。
但穆姨娘的话却让小古姨娘很不满意。
小古姨娘瞥她一眼：“大小姐年纪还轻，经不得这般大事，若是不告知大少爷和伯爷，家里的上下之事难道由姐姐来定夺？”
穆姨娘微微一顿，没有开口。
倒是步云歌偏过头，一边抹泪一边看向小古姨娘：“也不过就两三日罢了，若是母亲还是好不起来，那便再告诉父亲和长兄，否则耽误了家里的大事，母亲心里也肯定不安稳。”
这话说得就有些奇怪了。
作为一个关心妻子的丈夫，即便这事没有人告知步无隐，但步无隐难道就不会知道吗？
步明羿还好一些，他近来都是住在翰林院，五六日才归家一趟，步无隐可是没人都回家的。
他不可能一句都不过问。
步云霓总觉得今日的事非常蹊跷，整件事里也透着古怪，无论是步云歌、穆姨娘，甚至是步无隐，可能那都是知情人。
那上官婉静的病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步云霓又在四处看了一遍，发现不仅周妈妈不在，胡喜来和春袖等人也是不在的。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步云霓也懒得在佯装愚笨，她柔柔开口：“周妈妈怎么不在这里伺候母亲？”
穆姨娘眯了眯眼睛，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也是不巧，前日里庄子上有些事，夫人就让周妈妈领着春袖一起去了，大家都以为当日就能回来，便没过问。后来舅爷家里也有些事，夫人担心，便让胡妈妈和程娘子一起去了。”
这一个不巧，上官婉静身边的人就都不在了。
而且这四个人都是前日白日离开的永安伯府，到现在都没回来，竟没有人过问一句。
唯一能过问的上官婉静已经病倒了，难怪这乐雅苑里多了许多生面孔，能主事的都不在。
步云霓点了点头，柔声道：“这样倒也说得过去，否则要罚这些刁奴，怎么这么不敬家主呢？”
她说话轻轻柔柔的，也不怎么凶恶，旁人也只是听了，并不会当真。
可这话听在穆姨娘耳中却是那么不舒服。
说起来，她也是那等“刁奴”了。
穆姨娘刚要再说些什么，倒是小古姨娘抓到了话头，说：“既然周妈妈和胡妈妈她们都不在，那乐雅苑的事也不能就让大小姐和穆姐姐来处置，这像什么样子？”
小古姨娘这会儿倒是精明了起来。
“不如我同柳姐姐一起过来伺候夫人，另外二小姐和二少爷也要过来，一起看顾夫人。”
“霞儿和康儿年纪太小了，过来也是添乱，就不让他们过来了。”
她又不傻。
如今瞧着竟像是穆姨娘当家做主的样子，这让小古姨娘如何能忍得？
她确实有些事多，又一贯挑三拣四的，但脑子却不太蠢笨。
这几个月家里的事翻江倒海的，她也渐渐觉出些不对来，总觉得当时步云霓刚回家时的那些事有些蹊跷，整个事件都是被人撺掇所至。
后来步云歌和步云烟相继出事，小古姨娘却越发谨慎起来，她不再让步云霞和步明康同那两人一起玩，只让她们好好去书斋读书，好好听课就行。
这么一来，家里倒是越发消停了。
不过现在，小古姨娘却又蹦了出来。
穆姨娘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小古姨娘老实了这几个月，她都忘了小古姨娘是个什么德行，现在本来是大好时机，她却偏生跳了出来。
柳姨娘拿不定主意，偷偷去看步云霓，见步云霓对她使了个眼色，便也不开口，跟步云霓一起站在边上隔岸观火。
穆姨娘勉强笑笑，道：“古妹妹说的是，只是夫人之前醒来，特地叮嘱大小姐和我，说是不想兴师动众，便不让那么多人都围在乐雅苑伺候，传出去也是不好听到。”
这倒是有些像上官婉静的性格，小古姨娘犹豫片刻，才道：“我们不来，总得让二小姐和二少爷过来，他们是夫人的儿女，总要侍疾的。”
小古姨娘很聪明，她能看出来步云霓脑子清楚，也知道步明泽不是那等混账之辈，有他们两个在，倒是能压制穆姨娘。
可此刻步云歌却开了口。
她回过神来，轻轻擦干净脸上的眼泪，显露出那张疲惫的柔美容颜。
“母亲说不用人侍奉，那就是不用人侍奉，”步云歌的态度难得强硬起来，“小古姨娘，还要母亲醒来同你再说一句吗？”
步云歌难得强硬一次。
小古姨娘可以跟穆姨娘犟，却不能越过步云歌去，故而步云歌这么一开口，小古姨娘面色就微微挂了下来。
但转念一想，步云歌是上官婉静的亲生女儿，还能害了自己母亲不成？
思及此，小古姨娘也偃旗息鼓了。
穆姨娘偏过头看向步云霓：“二小姐可有什么指点？”
步云霓摇了摇头，道：“有姐姐在这里，我们便放心了，哪里能指点姐姐呢？”
看也看过了，又不让留下来侍疾，故而几人略坐了一会儿，见上官婉静没有要醒的意思，便也都一一离去了。
步云霓是同柳姨娘一起离开的，回去听雪院的路上，倒是碰到了小古姨娘。
步明康显然被乐雅苑的愁绪弄得有些害怕，他一贯上天下地，在府上无人敢说他半个不字，却也因为小古姨娘的耳提面命，对上官婉静特别听话乖巧。
现在看上官婉静病了，方才乐雅苑的气氛那么吓人，他不敢说话，但从乐雅苑出来就哭了。
小古姨娘和步云霞只得哄他。
步云霓和柳姨娘路过的时候，也微微驻足。
小古姨娘回过头看到两人，目光略过柳姨娘，直直看向步云霓。
“二小姐，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她难得正色道：“二小姐以后若是得空，多去看望夫人吧，我们是不便去了。”
步云霓点点头，先送了柳姨娘回去，然后就让人吩咐李义。
“安排一下，我明日要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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