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宇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啧了两声，“我忽然觉得你平时对我还是挺温柔的。”
锦瑟没空搭理他的调侃，说，“你想办法把这些画藏在楚明瑞那里，你有办法偷到他的车，放几卷画应该没问题吧？”
宋泽宇点头，“当然没问题，栽赃嫁祸这种事儿，老子最爱干。”
雨夜中，两个人的车远去后，匆匆到来的高天扬脱下了被锦瑟推进垃圾堆的男人脚上沾了雨水的鞋子，而后驱车到了唐家附近。
“先生，已经到了唐家。”
顾华年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分外醒目，“想办法放在唐家某个不受人待见的小孩那里。”
“好的，那我放在唐家私生子唐承先的卧室，可行？”高天扬谤腹，看吧每次都这样，顾先生这个让你吧总不会直接说出名字，而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去猜。
“嗯。”
高天扬狗腿道，“还是先生高明，锦玉静母子监守自盗，唐承先则是他雇来的窃贼。”
顾华年眼神暗了暗，不给唐家惹点麻烦，怎么对得起唐荣三番五次对自家宝贝儿的出言不逊？
顾华年清浅的声音隔着风雨声传进高天扬耳中，“这才不过是刚开始。”
4月8日早上，唐荣得家中父亲示意，给唐承先带点东西，虽然唐承先是私生子，但他同时也是唐家办事的可靠匕首，常常给唐荣出头，所以唐荣对这个“哥哥”还算是亲近。
唐荣进门就看到唐承先的公寓里一片狼藉，而他则满脸是伤，情绪暴躁地砸着东西。
唐荣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地上有一张被唐承先撕烂的借贷合同，唐荣道，“又和别人起争执了？我说哥，你就不能消停消停吗？”
唐承先满眼猩红，一看就是宿醉还未醒。他烦躁地扯着头发，“妈的！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居然趁老子睡着的时候来搞破坏！”
唐荣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电话准备叫钟点工，看到门口的一双黑色铆钉靴时，他奇怪道，“哥你这双鞋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好像你也没穿过呀。”
唐承先走进厕所，不在意地道，“估计是昨天在哥们家里喝酒，穿错了。”
唐荣见门口就这一双鞋，也不疑有他，好心替唐承先把鞋子收了起来。
4月7日接近午夜时分，清云画廊遭窃，锦玉静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展厅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几幅最重要的珍品画作被盗，其他幸存的也多半被损毁，展厅内的监控系统也悉数被砸坏。
四月清明刚过的天气，室外雨丝缠绵，空气仍显湿寒，锦玉静却生生急出了一身冷汗。
助理对她说，“不如报警。”
“不行！”锦玉静冷着脸，“我丢不起这个人，顾氏集团更加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这么大面积的损坏，还有画作被盗，我们怎么办？”
锦玉静想起不久前从拍卖市场收回来的一批模仿程度极高的山水画，其中就有吴作人的着名代表作。
“仓库里有一批高仿作品，去拿出来挂上。”
助理闻言，顿觉心惊肉跳，“万一被人发现，咱们可就……”
锦玉静瞪她一眼，语气间满是焦虑与不耐，“叫你去你就去。”
这一刻，就算明知前面是个火坑，锦玉静也只能咬着牙睁着眼往下跳。
这个画展如果办砸了，丢了顾老爷子的面子，她肯定就在顾老爷子面前失了地位，现在她留在顾氏唯一的筹码就是老爷子，她万不能失去，而因为这个，楚明瑞也有可能因此而受到影响……
这个代价太沉重，她根本不敢把真相告诉顾老爷子。
横竖都是冒险，用那批假画来撑完这个画展，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不被发现。
4月9日上午，吴作人纪念画展在顾氏集团旗下的清云画廊正式拉开帷幕。
顾老爷子顾军亲自拨冗到场，与陆永垂一起接受了媒体的采访。
锦玉静战战兢兢站在顾老爷子身旁，目光不时穿梭在陆永垂等几个资深画家的脸上，生怕他们会看出什么端倪。
11：00，光临画展开幕的宾客渐渐离开，锦玉静忐忑了足足两天的心到这一刻才稍稍放松了点。
临近中午，顾老爷子邀请陆永垂留下来一起吃午餐。
餐厅里，锦玉静大方得体地坐在顾老爷子身边，对面则是陆永垂和苏棠。
彼此一番寒暄感谢后，陆永垂看着锦玉静，笑道，“我只听说顾氏有位优秀的千金，原来千金之母更胜一筹，不仅是商界女强人，连书画都极精通。这次的画展，要不是你细心张罗筹备，只怕没有这么成功。”
锦玉静不着痕迹间将功劳都归到顾老爷子身上，笑着道，“跟在顾老爷子身边伺候十几年了，就算我资质再差，总也能熏陶几分艺术细胞。”
锦玉静简简单单一句，便将自己在顾家的这十几年时间说了出来，却又不令人觉得反感。
陆永垂文雅淡笑，一只惯于执掌画笔的手轻握着一只素淡碎玉酒杯，“容我冒昧一问，锦女士以为吴作人先生的画如何？”
锦玉静对答如流，“吴作人先生早年赴巴黎求学，他虽擅长中国山水泼墨，但在色彩层次上却格外出色，他画作上的颜色细微间的画锋浓淡最具特色……”
周围很安静，她忽觉不对，抬头，目光探究地望进陆永垂晦明晦暗的双眸间。
陆永垂却在这时垂下眼眸，拿起筷子，面上表情疏淡松散。
锦玉静心头大惊，勉强静坐淡笑间，背脊上早已爬满冷汗。
席间，薛少清请顾老爷子离席接了个电话。
陆永垂这才望着锦玉静，浅笑道，“几幅吴作人的画换您一个清云画廊，应该合理吧？”
“这个画廊是老爷子的心血，就算我肯让给你，他也不会肯。”
陆永垂笑，清俊的双眸下浮现出几道极细微皱纹，“这没什么关系，归于顾家大小姐顾锦瑟名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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