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玖摔得有些狼狈，爬起来，揉着手道：“从我身上摔出来的东西，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
那乞丐满脸惊骇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怪物。
艾玖见他神色古怪，不太对劲的样子，奇道：“有什么问题吗？”
就在这时，有人扯着嗓子喊道：“阿九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是书店老板。
今天是交稿的日子，这些日子以来书店生意持续红火，话册子大卖，赚得老板夜里都做梦数银子。
所以每次到交稿日，老板都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艾玖过来的。
自签订契约正式成为生活伙伴之后，艾玖自然是对老板坦白了身份的。不过也不用她坦白，如今德永镇里基本没有不认识她的。
不巧的是今天下大雨，他担心艾玖会因此耽搁，所以想着主动过来接稿子。
谁知，刚进巷子，就看到艾玖满身的泥泞。
艾玖听到他的声音，扬声道：“我没事，不小心撞了人摔了一跤。”
还想继续问这乞丐什么，这乞丐却趁着他们说话的工夫，将稿子扔到她手里，一溜烟跑没影了。
她有些纳闷，摸摸脸。
自己应该也没长得那么可怕吧？他怎么跟见鬼似的。
低头看看稿子，叹口气。
“阿九姑娘，稿子没事吧？哎呀！怎么全湿了！”
老板心痛到捂胸口。
艾玖耸耸肩，“怪我，我没拿稳。这样吧，今天先不交稿了，过两天给你拿过去。”
雨水将纸张上的墨字晕染开，里头好些文字都看不清字迹，确实没办法用。
书店老板肉疼得跟什么似的，要知道，‘齐九’这名头打响之后，整日都有人到他店里蹲稿子，久而久之，大家也基本摸清书店是几号更新稿子的，所以，今天一大早，书店就塞满了人。
个个伸长脖子，嗷嗷待哺的模样。
艾玖跟书店签订的契约，依旧是贴出一部分前文稿件作为吸引顾客的手段，配合郭老在茶楼的说书造势，来吊起听众们的胃口，促进话册子销量的。
因此好些舍不得花钱买话册子的人，会选择蹭点免费的故事过过瘾。
这也是‘齐九’能红火的很大一个原因。
艾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兜里有余钱的读书人。
而是所有百姓。
“要不，你告诉我这些糊掉的是什么字？我记一下，回去自己抄一份，先贴出来。”
书店老板着实有点急。
艾玖苦笑：“我爱莫能助，这不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糊掉的是什么字。”
阿飞故事的走向如今由梁永齐和郭老掌控，完完全全改成了抨击大燕国黑暗朝政的调调。
老板顿时露出肉疼的表情来。
“不急，”艾玖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兴许重新写过之后故事更精彩点呢。”
稿子被弄脏，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板撇撇嘴，朝那乞丐离去的方向看一眼，嘟囔道：“都怪那不长眼的乞丐。”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感觉那乞丐的身影，有点眼熟？
艾玖告别老板后，扭头回屋里。
屋里几个孩子在厅里喝茶，听郭老讲年轻时候书院遭遇山体滑坡的故事。在听到那个路过好心帮了当地百姓一把的年轻公子，应当是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时，许游眉头忍不住一跳，手里悄悄攥紧。
“姐姐，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艾乐听得有点昏昏欲睡，不太认真。瞥见艾玖唉声叹气走进来，有些奇怪。
“别提了，刚出门就撞到人，稿子没拿稳，掉地上。脏了。”
说着，将弄湿的稿子摊开给他们看。
果然，中间和边角很大一块字迹晕染开，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字。
梁永齐接过，淡然道：“没事，我重新写一份就行。倒是你，你没摔出毛病吧？”
“我能摔出什么毛病？不说了，我回屋换套衣服。”
“我去给你煮一碗姜茶。”郭老起身道。
忽然，正吃着点心的艾花‘咦’了一声。
“姐姐，你屁股流血了耶！”
艾玖一怔。
‘血’这个字让几个孩子瞬间联想到不好的事情，闻言立即扭身去看艾玖的背。
果然，只见艾玖弄湿的衣摆上，屁股后方，赫然有一小摊血。
艾乐急了：“糟了！姐姐拉血了！”
他嗓门一向大，这么一喊，直接把艾玖吓一跳。
艾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倒是端着点心进来的陈秀娘顿时大惊失色，将东西放下，冲过来，竟然立即脱了外衫套在艾玖身上。
艾玖一脸懵。
陈秀娘红着耳根，低声道：“阿九姑娘，你来葵水了。”
葵水……
葵水？！！！！
艾玖反应过来，整个脸爆红！
郭老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咳嗽一声，“那什么，秀娘啊，麻烦你照顾一下阿九，给她弄套干净的衣服，再弄些……咳咳，你知道的。”
他知道，可几个孩子不知道啊。
许游童言童语道：“姐姐，你痛不痛？你流血了，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艾玖的脸色变得无比精彩。
不怪她反应慢，实在因为这副身子年纪小，没有葵水的困扰，轻轻松松一年过去，她早把这种事给忘了。
后知后觉想起，这副身子，今年13了，确实是该来葵水的年纪了。
就连一向聪明的段北，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着急道，“姐姐，你没事吧？”
梁永齐是几个孩子里唯一懂点事情的，急忙站出来打岔子，“能有什么事啊，一点点血，死不了人的。你快回去换衣服吧。”
“对对对，我得回去换衣服了，待会再聊。”
她逃跑似的离开。
郭老怔怔看着她，有些失神，喃喃道：“快及笄了。”
梁永齐听明白这话的意思，脸色顿时沉下。
及笄，意味着可以许配人家。
他有些气闷，抓起稿子扭头就走，“我回房写稿子。”
剩下几个孩子面面相觑，还不太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郭老轻咳一声，“没事，别担心，这几天让你们姐姐好好休息便是。”
艾玖也是万万没料到，葵水会在这时候来。
她多少有点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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