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乐果然脸色由阴转晴。
“那……你会笑话我吗？”
他捏着书包，有点忐忑地看着她。
艾玖索性蹲下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这世上谁都可能笑话你，唯独我不可能。大乐，我是你姐姐，你遇上任何不开心，我都会跟你一起分担的。”
她太真诚，真诚得一向野蛮生长惯了的艾乐情不自禁红了耳根。
他低低地‘嗯’一声。
艾玖失笑，揉揉他的脑袋。
“加油。”
看着几个孩子走入考场，艾玖也得赶紧回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些日子跟在刘大夫身边学医，看着百姓们被身上的小病小痛折磨，尤其是那些常年劳作、上了年纪的百姓，不是风湿就是骨头痛，不是腰伤就是筋骨伤的，她慢慢地萌生出一个想法来。
要不要盘个与医馆相邻的铺子，开一个推拿按摩店？
刘大夫这个冬天在山上找到的值钱药材不少，其中有一株灵芝，卖出一个极好的价钱，大大扭转了医馆的亏损情况。
钱有了，人自然也大方，刘大夫把阿路家里那腿脚不太方便，一直找不到活计的表哥给招了过来，当个碾药童子。
还顺便又招了个懂些药理的小厮，一把帮他打理医馆。
人手有了，阿路也不忙了，竟意外地发掘了他善于推拿按摩的天赋。
艾玖目不转睛盯着正在给老汉推拿筋骨的阿路，开始琢磨按摩馆的可行性。
阿路实在很难不注意到她过于直白的目光，好不容易推拿完，他抬头看向艾玖，苦笑道：“阿九姑娘，你有话直说，别这样盯着我看，我实在有些心慌。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对？”
这推拿的功夫，是他最近才上手的。他以为艾玖是抓到他什么错处了，才这般盯着她。
艾玖勾勾手，叫他过来。
“阿路哥哥，你有没有想过，多赚一份钱？”
阿路推拿久了，手臂乏力，于是活动活动筋骨，一边回答道：“我跟了刘大夫这么多年，才总算学到一点入门手艺，哪里有精力去琢磨别的生计。再说了，我喜欢在医馆干活，瞧着病人身体好了，我也开心。”
他脸上露出憨厚的笑。
“若我说，这份活计，也是治病救人，跟医馆的事不冲突呢？”
阿路脸色顿时变了。
他有些生气的样子，正色道：“阿九姑娘，我不会背叛刘大夫的，这辈子，我就跟着他了，绝不会喊第二个人师傅。”
他自知天赋有限，所以当时并未拜刘大夫为师。但在他心里，刘大夫无疑就是他师父。
艾玖知道他误会，连忙摆手道：“没叫你背叛刘大夫，我是说，我想在医馆隔壁开一间推拿店，多招几个人跟你学这推拿的本事，往后医馆可以轻松许多，你也能多赚一份外快。”
以后有专门的按摩馆，受此困扰的百姓们可以不必都往医馆挤，刘大夫也能有更多的时间集中精力钻研医术，给百姓治病。
阿路听完，有些吃惊道：“这，这可以吗？不太好吧？刘大夫会同意吗？”
“师父他多高风亮节的一个人，怎会不同意？不过呢，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设想，你呢，先继续练着你的手艺，等时机成熟了，没准我真能开一个这样的店。你既能顾着医馆，也能闲暇时赚些小钱养家，两全其美，多好？”
阿路挠挠头，竟觉得有些期待。
艾玖默默把这件事给记下来，列入她将来的开店计划里。
她咬着手指头，想着，如果这次考试几个孩子能通过，她就去衙门拾掇拾掇郭振义，让他想办法在德永镇开个学堂，请郭老去当夫子。
她看得出来，郭老心中多少带着些当夫子的执念。
若是顺利，再在学堂旁边，建一个公开的体育场，丰富丰富德永镇百姓们的饭后娱乐生活。
她一一盘算着，全部记下。
几天后，终于迎来童生县试的放榜日。
郭振义最先看到结果，微微一笑。
汤荣和张文涛紧随其后，也看到了名单。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脸上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对着郭振义，拱了拱手。
郭老在艾玖面前转圈圈。
也不是赚圈圈，但或许是他转得太久，把艾玖脑袋给转晕了，艾玖看着他，眼睛都快冒出星星来。
“您别转了，我头晕。”
艾玖扶住额头，满脸痛苦，“您还说我紧张，我瞧这屋子里最紧张的人是您好吧。您再转下去，一会我早饭都要晕得吐出来了。”
几个孩子坐在一旁，喝茶的喝茶，看书的看书，玩游戏的玩游戏，全然不着急。
反倒是作为夫子的郭老，急得上火。
“阿九你闭嘴，你太吵了！”
艾玖满脸冤枉：“我就说了一句话，我哪儿吵了？！”
“你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我心烦。你到一边玩着去，别烦我！”
郭老发起脾气来，格外的刁钻蛮横。
艾玖无语，抓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行，我闭嘴总行了吧。
段北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还没到放榜时间呢，且还要一个时辰。”
郭老火都要冲到头顶了，骂道：“今天这太阳怎的爬得乌龟慢！往日一转眼就下山了，今天存心来气我的是吧？”
几个孩子听到这番话，忍不住相视而笑。
艾玖啃着糕点，优哉游哉道：“是是是，今日的太阳确实存了心要给您气出病来。都怪这太阳不识趣，竟也不知道跑快些，害得咱们家夫子大人心烦意乱的，都忘了自己是那个嘲笑过旁人紧张的人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找打！”
郭老气得抄起烟杆子要揍艾玖，艾玖笑嘻嘻地躲着，嚷嚷道：“哎呀，家里的小童生们，你们快点救我呀，再不救我，我脑袋开花了！”
就在这时，汤荣急匆匆推门进来，看到这满屋子的热闹，笑了起来：“怎么，你们也提前知道好消息了？这般热闹。”
郭老定住了，紧张道：“什么好消息？”
汤荣神秘一笑，“郭兄让我提醒你们，今晚得买几个好菜，备一壶好酒，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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