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她痛得直皱眉，哼唧两声。
梁永齐靠在床边的脑袋猛地滑下去，惊醒过来。
他愣愣地扭头往床上去看，就看到艾玖侧着头，睁着满是病态红血丝的眼睛，看自己包扎得跟粽子似的手。
他霍然站起，激动得失声叫起来：“姐姐！你醒了！”
艾玖抬眸，眼皮有些昏沉地看向梁永齐，喃喃道：“小齐……”
“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梁永齐笑着冒出泪花，半跪着握住她的手。
他的叫声吵醒熟睡的弟弟们，几个孩子揉着眼睛睁开眼，见艾玖当真已经醒来，瞬间眼睛通红。
“姐姐，你可算醒了。”
段北眼底迅速酿起水雾，许游同样抽搭着扑过来跪在床边，艾乐的表现更直接，他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出来。
这一哭，在深夜中尤为响亮，直接把宿在医馆的郭老和刘大夫给吵醒。
他们以为孩子们出事，急急忙忙披上外衣赶来。当瞧见昏迷多日的艾玖终于醒来，两个大男人亦是顿时鼻尖泛酸。
刘大夫赶到床前，给艾玖搭脉，见艾玖脉象平稳了许多，欣慰得连连抹泪。
“醒来就好，能醒就没有大碍。”
艾玖脑袋有些混沌，虚弱地抬眸看向郭老，眼睛红红的，“郭老，我们得救啦？”
郭老点头不迭，老泪纵横。
艾玖目光从他们脸上缓慢扫过，眼前这一张张饱含热泪的眼睛，含着太多的温暖爱意，令她心尖酸酸的，幸福到想落泪。
她扁嘴，有些委屈道：“我身上好疼，手动不了。”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刘大夫心中很是不好受。
他擦擦眼角的泪，温声道：“你身上摔得厉害，多处浮肿，手筋脚筋也有拉伤，得养一段时间。右手伤得比较重，骨头断了，但是你放心，我已经给你接回去了。”
原来是断了啊。
她垂眸看一眼手臂，弱弱问道：“那什么时候能好？”
“伤筋动骨一百天，好生将养三个月，会好的。”
“哦。”
“渴不渴？我倒些水给你。”
艾玖轻轻摇头。
她烧得有些晕，说几句话的工夫，便有些倦色。
刘大夫温声道：“你先好好睡一觉，我给你改改药方子，有什么事，明天睡精神了再说。”
“嗯。”
艾玖确实也难受，闻言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刘大夫心中叹息，扭头，低声对几个孩子说道：“你们也早些睡下吧，她既醒了，就没大碍了。”
几个孩子齐齐摇头。
刘大夫也不勉强，知道他们姐弟情深，只温柔地摸摸他们的脑袋，便搀扶郭老回去继续休息。
梁永齐坐到床边，看着艾玖沉睡的脸，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许游揉着眼睛，挪过来，小声问道：“小齐哥哥，姐姐醒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嗯，”他轻笑，笑意温暖，“没事了。”
许游鼻子酸酸的，控制不住眼泪，一个劲儿点头，“没事就好，我就知道姐姐一定舍不得我们。”
“别哭，”段北抬手给他擦眼泪，“把眼睛哭坏了，姐姐心疼，没办法好好养病了。”
许游懂事地点点头，擦掉眼泪，也帮艾乐擦。
艾乐扁嘴，眼泪挂在脸上，脸上还有些委屈和后怕。
梁永齐揉揉他的脑袋，轻声道：“都睡下歇一歇吧，别姐姐醒了，我们反倒累坏了。”
这些天，他们几乎日夜不离守着艾玖，时刻关注艾玖的状态，确实熬得有些厉害，眼底乌青乌青的，小小年纪就看出憔悴感来。
可他们不肯。
艾玖躺的这几天，他们实在提心吊胆，如今她终于醒来，他们跟做梦似的，还不太敢相信，生怕一觉醒来，发现是假的。
梁永齐作为最大的哥哥，理应劝他们赶紧睡的。可他实在太明白他们的心情，因此，根本劝不下去。
几个孩子守在床边，燃着烛火，偶尔交谈几句，如此便过了一夜。
艾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便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挨在自己手臂旁。她尝试起身，身子仍旧沉得有些厉害，但比昨夜已好了许多。
“小游？”她轻声唤道。
许游睡眼惺忪抬起头，见她醒来，开心道：“姐姐！”
几个孩子听到声音，也陆续醒了。
“我睡了几天啊？”
大约是高热退散，精神恢复了些，能感觉到肚子空泛，饿得有些难受。
许游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委屈道：“姐姐睡了四日，今天是第五日。”
艾玖惊诧。
她居然一觉睡了四天？！难怪肚子空得那么厉害。
“我有些饿了，这里有吃的吗？”
“有的，我去看看陈二婶煮好米粥没。”
因为医馆住进太多人的缘故，阿路有点忙不过来，所以陈二婶自请留下来帮忙烧火煮饭。陈二婶知道艾玖醒来，也是激动不已，将米粥煮得烂烂的，又拌了些容易咀嚼的咸肉饼，帮忙喂艾玖。
艾玖高热刚退，但身上出过太多次汗，浑身的黏腻，陈二婶怕她难受，端来一盆温水，要给她擦拭身子。
“要不，我自己来吧。”艾玖有点不好意思。
陈二婶掩嘴轻笑，“你这孩子，怕什么羞，你昏迷这几日，都是我给你擦的。你且别乱动弹，刘大夫为了治你的骨头，耗费不少心思，若有个什么差池，你辜负了刘大夫的心血不说，自个儿以后也受罪。”
艾玖讪笑，没再阻拦。
罢了罢了，她现在就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没什么好羞的。
陈二婶感叹道，“你啊，实在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你是没瞧见这几日，你的这些弟弟们有多紧张你，整日整日地哭，哭得眼睛没消过肿。每次往医馆来，听见他们的哭声，我这心里就难受得很。幸好啊，没让小花小叶来，不然，这医馆的屋顶，都得给他们哭翻了。”
陈二婶用词虽夸张，但几个弟弟的那份关切之心，艾玖已经感受到了。
她低下头，笑了笑，心里甜甜的。
不管怎么说，这几个弟弟，捡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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