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跟他道歉，分明，是他对不起他才是。
“慕白，没事的……你这家伙，一看就是惊才绝世的少年郎，怎么可能，会败在这个年纪？”
苏慕白想给他一个笑容，没想到，一悯给他的评价还挺高。
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的缘故，他脑海里的一根弦断了，现在真的是一点也不想硬撑着。
“不可以……我不允许你就这样睡过去，醒醒……慕白？苏慕白，别这样……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嚯，嗓门真大……
对了，苏家人全都装死了，谁来把他的“尸体”扛回去，怎么感觉一悯这一时半会儿还要和他再聊一会？
算了，累的很，不想再思考了，希望歆白能快些把他这里的尴尬时刻告诉爹娘，早点帮他脱身。
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了，先晕再说。
“一悯……”这家伙看起来真的把自己当兄弟了，晕之前，还想关照他几句，“照顾好……”
自己……
完了，扯着伤口了，装死真难，苏慕白眼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一悯抱着他，恍惚间想起，那个姑娘，他的挚爱，当时也是这样死在他怀里的，为什么？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要这样离开他？
一悯强忍着内心的崩溃：“慕白……你放心，慕白……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放心……放心……”
他低着头，趴在苏慕白身上，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根本不想转身，没想到，身后人忽然给他脖子上来了一掌，直接给他砍晕过去。
君泽变化成十八岁的模样，先是将一悯扶到旁边，随后赶紧给苏慕白喂下提前准备好的珍珠眼泪的水。
没有醒，估计是累坏了，君泽叹了口气，将他背了起来，转角，一家子全在那里接应他们。
趁人不注意，他们回到了苏府，将苏慕白放到床上后，他现在，只需要静养。
君泽先是给苏凌看了一下。
“恭喜啊苏伯伯，您已经是九尾天狐了，只要您想，可以随时回到天庭。”
苏凌点头，他其实猜到了：“先将人间的事情收个尾吧。”
他们打算用替身代替他们的尸体，苏凌，白云芷是与胡之狄同归于尽了，由幻术变成的尸体，不难，苏凌光是看君泽念了两次咒语，就已经会了。
苏慕白和苏歆白都是为救人被箭射死，至于其他人的最终结局，则是离开了京城，怕引起自己的伤心事。
……
“人生哪有可以参加自己葬礼的机会？！”苏念白这小子跟魔怔了一样，非要拉着苏慕白一起犯傻。
苏慕白残酷一笑：“我可以易容参加，你不可以。”
苏念白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为什么？！”
苏慕白解释道：“怕你哭的不像死了家人的样子。”
苏念白直接懵逼，又连忙保证：“我可以的！我演技超好！带我去嘛！”
最终，还是苏念白败下阵来，他被苏慕白拳脚威胁，一路上哭着离开。
苏慕白独自一人想了很久，一悯一定会来，他很聪明，自己又太过于笨拙，他都害怕易容也会被发现，干脆让苏凌帮他幻化成一名女子。
葬礼当天，来人不少。
府上只有苏老夫人和君泽招呼客人。
苏慕白是在埋果酒的树下发现一悯的。
“这是谁酿的酒啊？”
一悯已经喝了一坛，有些醉了，来了人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听到声音，还懵了一下。
“慕白兄……”
他说的眷念，好像从前喊他一般，苏慕白愣了一下，还以为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
“苏小将军，他……特意为我酿的果酒。”
快哭了的样子，他看起来这么不羁，没想到，这么爱哭。
“那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
一悯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我这个人，命煞，跟我关系好的，最后都会因为我丧命。”
“我本以为，他是天生的主角，是能勇往直前的王者，他怎么可以止步于此？”
他一坛接着一坛地喝着酒，苏慕白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一句安慰也没有。
“他酿的酒，好喝吗？”
一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喝，但是我喝不下去，想吐……我不应该喝这么多的，以后想喝，也喝不到了……”
苏慕白道：“没关系，喝吧，只这一次放纵，希望你酒醒后，能把一切全都忘记。”
他不想看他这副烂醉如泥的模样，苏慕白觉得，应该残忍地离开这里，他刚转身，就听见身后的呢喃。
“我想见见他……”
一悯盯着手中的酒坛，语气有几分认真：“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苏慕白转身看向他，淡淡道：“你这和尚，在说什么胡话？人死不能复生，他不会再回来了。”
一悯根本不听，自顾自地讲了起来：“我很感谢他，他救了我好几命，又带我走出困境，我欠他的，根本还不清，我这辈子，就剩他一个好友了，但是我有点难过……他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走？”
“他不应该……他不可能会死的……我不信……”
“人间，真的没意思，我存在的意义，只有赎罪，作为一个和尚，给很多人赎罪。”
苏慕白叹了口气：“这是你的道，你需要自己走完。”
一悯有些醉了，闭上了眼睛，趴在酒坛上，眼角划过泪水，喃喃道：“我不想……不想一个人……”
苏慕白没吭声，他看了一眼似乎睡着的一悯，走过去，拿起了他喝剩下的一坛酒，一饮而尽。
“很难喝，不必强迫自己，开心就好，照顾好自己。”
仁至义尽了已经，他原本就只是一个云游的和尚，现在，也不过回到了原来的道路，他早该封心锁爱，他不该对七情六欲有别的幻想，即使是友情，也受不起。
苏慕白转身离开，这一次，他没有回头。
“混账！！！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
混账就混账吧，怨他，总比一直念着他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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