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哥哥，吃点东西吧，今天我遇到了好心人哦，那个雇主给我了我1银作为向导的报酬。”
黎曼将怀里的剩饭放到摩根面前，随着树皮包裹揭开，里面露出大量的肉食和些许米粒。
并没有撕咬的过的痕迹，毕竟大块的鸡肉已经被约翰·金吃掉了，剩下的大多是肉丸和随手撕碎的肉丝。
摩根恍惚的眼神动了动，他似乎回到了很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10岁男孩的时候。
“今天库林牧师很好心，给了我进入唱诗班的机会呢！”
他高兴地和自己的朋友分享，那个孩子唇角的淤青自己当时并没有看清，也没有看到当时他解脱和嘲笑的眼神。
“好冷……”
冷气让他的神志重新回归，他看向面前还带着微微热气的晚饭，伸手想要去拿，
下一刻。
“啪嗒！”
紫色、非人的瘦长手掌落到了树皮上，连带溅起大片的深紫色脓浆，就像是腐烂的泥水。
摩根看了看身体，他都忘了，
自从自己心脏处象征着神权的教徽，被雷·吉尔德和那个精灵联手攻击而出现损伤后，自己已经无法控制那些被强行缝合在自己身上的恶魔器官了。
早已死去的死物开始加速腐烂，只剩下了自己的头颅和半个心脏在勉强维持生命。
“食物……”
“我来，我喂你！”
里面弯起裤脚，自己只剩了这一套衣服，如果裤子脏了，星期一就要穿着脏衣服去学校了。
他小心拿出一个木勺，舀起肉丸和米送进摩根的嘴里。
摩根看着眼前的男孩——
黎曼并不可爱，或者说，他并不是教国牧师们喜欢的那种类型，他太瘦弱了，以至于看上去带着营养不良的脆弱。
教国的牧师们喜欢微胖的那种，至少臀部要有肉，看上去很健康，可以能让他们玩更久……
他轻轻晃了晃脑袋，最近似乎很容易想起过去的事情，这不好。
作为缄默教徒，作为恶魔裁判所的司铎，他应该摒弃自己的过去，隐藏自己的善良，用恶魔的欲望来控制住身体的平衡……
“很好吃。”
“这可是白石饭店的菜肴，尤其是这个丸子，一盘就要89铜”
舌头和牙齿传来咀嚼的感受，弹牙的肉丸在几颗牙齿间咬断，有种‘啪’一样的感觉。
肉沫混着饭粒的香味由味蕾传达给大脑。
但只有如此而已，没有任何饱腹感。
摩根思考着——自己的胃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好像是进入恶魔裁判所的第一年，那时候上一任司铎告诉他们，需要摈弃一个欲望，自己选择了食欲。
然后他就走上一个石台，司铎和他的助手们将自己的肚子划开，将胃袋切除，又将一个不断开合蠕动的大嘴和原本的食道用线缝合。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了人类意义的食欲和饱腹感，只剩下那个恶魔胃袋无尽的捕食欲望。
他看了看地上，被沙石、石灰覆盖的地面上已经看不到那个胃袋，或是大嘴口中的触手，它们被缝入身体的时间最早，也就先腐败。
本来依靠那个奇怪施法者的药剂维持能再行动一段时间，但药剂在进入白石领前就被断了。
“黎曼。”他再次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看着面前的男孩。“为什么救我？”
黎曼张了张嘴……
————————
当黄昏即将被黑暗吞下最后一抹时，
黎曼回到了自己家，只不过这一间房内没有温暖的炉火，只有穆尔一个人坐在楼道里等着他。
“穆尔老师！您快请进！”
他打开房门把穆尔让进了房间，先是摸黑找到蜡烛，随后小心翼翼划着一根火柴点燃，借着烛光黎曼从一间小屋里取来两根木柴和些许木屑、枯枝。
先是用一点兽毛和木屑点燃枯枝，轻轻用预留的枯枝轻轻拨动，看着火焰越来越大，才把木柴伸了进去。
很快，炉子上端的透明树汁部件发出明亮的光，映出了穆尔的脸。
火光下，穆尔本就光亮的头皮折射出刺目的亮光，让他不算和蔼的脸庞都朦胧了几分。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还负责做白石城的人口普查工作，你是集放区那些孩子里的最后一个没记录在册的，先把这件事做完再休息吧。”
黎曼点点头，等着穆尔继续提问。
“首先，名字、性别、年龄都不用说了，这些学校档案已经有了，我已经核对过了。”穆尔顿了顿，“成为孤儿的原因是？”
能听得出，这个五大三粗的退伍骑兵已经尽量放缓和放轻自己的声音了，但目光却十分严肃。
“是因为瘟疫。”黎曼用极小的声音把‘瘟疫’一词说出来，“我的母亲在生我后就死了，父亲死于瘟疫。”
“好的，我知道了。”
穆尔说完这句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知道，瞒着领主不提那场瘟疫不好，但是赫蒂小姐严令过这件事，兰考特和扎金等人也是赞同，领民也就顺从了。
但他知道这不好，骑士应该忠诚，领主的领臣也同样应该忠诚。
“这间房子是遗产吗？你在附近的领地还有亲人吗？”
黎曼先是点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我没有亲人了。”
“了解了。”穆尔整理了一下文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听孩子们说是你让他们在集放区做向导的？”
“嗯……对，是我让他们去的。是我，因为他们养活不了自己。”
黎曼先是小声像是自语一般，随后加重了语气。
“没事，领主大人没说什么，甚至很鼓励这样的行为。”
穆尔先是予以肯定，随后又问了一个问题。
“还有不在集放区的孤儿吗？”
黎曼想到了摩根，他毫无疑问是孤儿，但摩根和自己说过不要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存在……
“没有了，我知道的孤儿只有集放区这些了，老师。”
他摇了摇头，父母的离开让他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以至于说出这些话时穆尔并没有发现黎曼的隐瞒。
“你是个好孩子，早些休息，明天还有一天周末。”
穆尔起身离开，黎曼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看着火光，他想起了自己的回答。
对摩根的回答。
“我想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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