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前来拜访的重云和行秋结伴离开，秦九愿送了香菱、刻晴到家后，已经回到了明心域。
他去看过了，群仙还在叙旧，灯火通明的。
送纳西妲回自己房间后，他频频看向自家老祖的房间，想去看看，最后还是选择自己待着。
还是让老祖和秦钰先祖自己聊聊吧。
明日晨起，他观察观察就能看出来聊的怎么样。
——
秦炽基本全程都是听着的，有多久不曾这般了?渐渐的眼角有些湿润，但他依旧含着笑听他们讲。
听他们讲璃月的变迁，天衡山集、归离集、璃月港，从贫瘠到富庶，从神治到人治。
听他们讲千年间的趣事，听他们明明一脸宠溺还非要故作抱怨的说秦家小辈的淘气，说的最多的还是秦钰和秦微光这两个小家伙。
听他们讲了太多太多。
一位口干舌燥了便喝水润润，而后换另一位继续。
只一样，说出来的都是好事。
不愉快的经历一样没说。
比如，夜叉而今只剩三人，比如鸣海栖霞、移霄导天不见踪影，比如若陀自囚于伏龙树底的数千年，再比如忘恩负义的盐之子民。
他其实什么都知道，还知道的很详细。
但他们不说，他便做不知。
——
秦微光的卧室内，秦钰低垂着头不敢看，但秦微光却是盯着他看。
看透了他心思，她垂下眼眸，掩盖住思绪。
他与人皇夫妻不同，他是期待、欢迎着她的到来。
当时她还在母亲腹中时，他们隔着肚皮爱惜的抚摸、一句句期待她出生的话语忽就在脑海中浮现。
但凡有一点虚情假意，都瞒不过她。
他是真的将她放在了心上。
再抬头看着他时，秦微光面上已然带了温和的笑。
“父亲，生而不养并不是你的错，如果可以，你也不想这样，你只是没有选择。”
“我的父亲是守护璃月的大英雄，我的祖祖辈辈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为了璃月牺牲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没有他们，便没有今日，没有我的安稳生活。”
“因为战乱孤身一人的孩童不在少数，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了。”
“我的父亲与母亲是没能伴在我身侧，可是，老爷子、龙叔、云姨、姥姥、月叔、水叔、姑姑、浮舍、魈……还有离开的诸位仙家。”
“无论哪一位都是我的长辈，每一位都很是纵容宠爱我，父亲，我这些年过得很是称心如意。”
“所以……完全不必愧疚与担忧。”
“我离开，只是没想好也不习惯罢了。”
“毕竟我也是第一次直面你，我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是说……在你的心里，我是个不讲理的人，我的父亲?”
听了天卫与宋隐提过一点她前世的秦钰，再听她这么一番话，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她抱在怀里。
她的面上满是笑意，她的眸中一片澄澈。
她理解他。
在他原先的时代，有战友没能为父母送终，没能陪着子女长大，甚至连妻子的丧礼都没能赶上出席，从而被子女怨恨一年不着家，脆弱的时候不在身边，不配做父亲。
直到最后他都记得，战友深夜哭的撕心裂肺，第二天就申请了专业。
而他的女儿，她理解的他缺席，理解他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
但凡他当时有一种办法、一丝希望，他都不会选择同归于尽。
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儿，这样的小棉袄，是他秦钰的。
别人不要，那是别人不知好歹有眼无珠。
秦微光感觉到自己肩上的衣衫被浸湿了。
叹了口气，秦微光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怎么还哭了呢，她都没哭。
虽然有点想哭，但别后重逢是件喜事。
她说的那般轻松，笑着一言带过，知晓具体事件的秦钰又如何能不知道其中艰辛。
良久，秦钰平复好了心情，随意擦了擦脸。
“微微，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去给你做碗长寿面。”
他期待的看着她，怕极了她拒绝。
“好啊，谢谢父亲。”
这个称呼有些生疏，但她需要时间来熟悉。
如她所说，她从未责怪怨恨过她的父母，只是她也做不到一下子很是亲密。
方才那般安慰他，现在不拒绝他的亲近，已经是她目前能做到最好的了。
秦钰已经很满足了，乐呵呵的让她带路去厨房。
以秦微光的眼光来看，秦钰的厨艺十分不错。
长寿面讲究一根不断，他不仅没断，长长的一根，粗细还很均匀。
最后送到她手里的那碗面，窝着个金灿灿的蛋，细碎的葱花飘着，他大约是知道她不爱蒜，一点没放。
简单的一碗，秦微光却吃出了特殊的味道。
是他倾注在里边的情感和心意。
秦钰看着她吃，面上的笑就没停过。
这是他第一次给他家姑娘做饭长寿面，第一次参与她的生辰她的生活。
以后的年年岁岁，他都会在。
他会一一补足这缺了三千二百一十年的礼物。
缺席了的时光无法倒转，但他会加倍补回来。
宁欢，微微她如此乖巧懂事，你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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