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是沈繁繁的声音，其中带着一些藏不住的哭腔。
贝琳推门进去。
病房里，窗户被窗帘遮着，死气沉沉中，只听见各种维系生命的仪器运转的声音。
沈合美眼睛睁着，听到动静，脑袋吃力的转了转，好一阵才确认来人是谁，嘴唇动了动，似乎难以发出声音，就又转过头去。
自小第一次踏进沈家大门开始，沈合美三个字，就是风光无限的存在，她明艳美丽高高在上。
印象中，除了那次沈繁繁手术，当时手术室外她狼狈闹过。
此外，脑子里关于这个人就再无半点狼狈的影子了。
但眼前的沈合美，何止狼狈？
上次见她，是差点代替沈繁繁和人订婚那次，当时的沈合美仍旧是精致优雅的，可短短一段时间过去，此刻病床上的沈合美同那时早已判若两人。
她枯瘦虚弱，连呼吸的动作，都像印刻着某种死亡预告般。
此刻的她，不像躺在病床，更像躺在死神的手掌心……
贝琳步子停在病床前，放下带来的东西，喊了声阿姨，一时竟也说不出别的话了。
她们之间原本就没什么好说的。
沈合美没应声，直接闭上眼，似乎并不想看见她。
“妈，我和姐姐出去说会话。”沈繁繁从病床边起身。
沈合美眼睛依旧闭着，不答应也不反对，没任何回应。
到外头走廊，沈繁繁也不敢走远。
“姐，我妈她……总之你见谅，她也没有别的意思，她现在对谁都这样。”沈繁繁双眼红肿，一看就是这些天没少哭。
贝琳点头，“和我不用见外说这个。”
顿了顿，犹豫了下，才问，“医生怎么说？”
“之前请了一些国内外这方面的专家，组建了医疗团队，今早……我让他们都回去了。”沈繁繁低着头，语气还算是平静，“治不好了，我知道的，治不好了……”
沈繁繁垂在身侧的双手一点点收紧，脑子里闪过那些治疗的画面，每一帧沈合美的脸上都是痛苦的。
她整个人都在抖，贝琳抱住她，“繁繁，你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我妈这个人，你知道的，要强又倔强……”沈繁繁哽咽了下，眼泪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一直以为她的求生欲很强，那么多次治疗，她一次也没有喊过疼，就连医生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昨天夜里，她醒来过一次，当时整个人都不清醒了，她拉着我的手，和我说对不起，求我放她走……那时我才知道，她不是不疼，只是当着我的面没有喊疼而已。”
说到最后，沈繁繁彻底崩溃，从夜里到现在，在沈合美面前强忍的泪意，这时山崩般一股脑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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