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公道？”村长立起了眼睛，怒喝道。
“杀人偿命！”
“对！”
刘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村长头皮发麻，在他们眼里，村长任何的搪塞，都是在为自己的填房妻子和老丈母娘开脱。
“哪来的证据？哪一个看见了？”村长沉默了一会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把刘家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忽然间的沉寂，让村长的心安定了些，“谁能直接证明？连明媳妇？她又不是仵作！这样，你们哪个不信任，哪个去镇上衙门里，叫个验尸的来。”
村长转了下头，在人群中看见了赶来的许家人，“这不，连明也来了，那寿材也先别抬了 ，这人就在这儿躺着别动。等镇上来人！”
村长说完，扭头就往外走。
他当然不会真的走。
刘家人也不能让他真的走了。
没等到门口，一个年纪轻些的刘家人，便在长辈的眼神示意下，小跑着追了上去，把村长拦住了。
“走什么，有话好好说嘛。”许连明打了个了圆场，抬起胳碰了下刘家二叔，指了指正屋，“屋子里面商量吧。”
有人在中间协调，两下里就各自退了一步，坐在正屋里。
刘家子侄，给长辈们把烟点上，蹲在了门口。
“我也是为了你们家好，这也是猜想的对不？”村长抬胳膊比了下门口，“第一没有直接证据，第二，这大热的天，等着验尸，得等到啥前去？等他弄完了，早臭了个屁的了。”
村长越说声音越大，脸越来越红。
刘家二叔嗦螺着自己的烟袋锅子，眼睛一睁一闭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从他自己的内心里，他是偏信着连明媳妇的，只是，村长说得也对，光凭猜的，思忖了半晌，才长叹一口气，“哎，下吧。”
许连明看看刘二家，又看看村长，点头应了。
大事儿定准了，剩下的就是开始忙活了，刘家人在许家伙计的指挥下，帮着搭棚，摆台子，整个过程都进行完了，也没见着三妮子娘出现。
大郎从打进了院子，便一直隐在角落里，观察着院子里的人和环境。
周围空气里的味道，在大郎鼻子尖儿打着转儿，大郎挑了挑嘴角，悄悄的看向三妮子所在的方向。
那女人隐在窗户后面，正向院子里看着。
“你离她远些，她应该能感觉到你。”大郎对着小壁虎轻声说道。
“她是个母蜘蛛了？”小壁虎躲在大郎耳朵后面，小声儿说道。
“嗯。”大郎勾着嘴角，眼睛看向灵棚。
“打杀了她？”小壁虎有点儿兴奋。
“嗯？”大郎挪了挪腿，转着头看了看，想找个椅子坐下来，一直这样站着，脚太疼了。
“这身子跟我不匹配。”大郎咬咬牙，“疼得很。”
小壁虎甩了甩尾巴，笑出了声。
“等会儿村长出去，你跟着他。”大郎见没有椅子，撩起自己的长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前伸直了腿。
“你去跟着他。”大郎轻轻的扣着自己的腿，微微侧着头对小壁虎说道。
小壁虎应声而去，顺着窗户缝爬进了男人们聚集的地方。
大郎看着那滋溜一下钻进窗里的小尾巴，心里淌过一丝暖流，就像好多年以前，那一缕太阳晒到了自己的身上，久违的温热让他伸展了身体，正是因为他撞破了自己的壳，才让自己重新看见了太阳，往后的很多年，都是他们两个盘在一起，走在山间林里。
大郎仰起头迎向太阳，微微笑着。
“贯文，傻笑什么呢？”刘伟平蹲在大郎身边儿，用胳膊碰了碰他。
“阳光晒的舒服。”大郎依旧仰着头，睁开眼皮看了看他，又快速的闭上了。
大郎的冷淡，让刘伟平很是尴尬。
刘伟平挠挠头，“内个，你媳妇来说借孩子看戏的事……”
大郎抬手摆了摆，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是我，我也不借。”
刘伟平空笑了两声，“我儿子不借，但我可以借给你，出钱出力！”
大郎笑了起来，坐直了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得上你我就叫你！但，提出来用孩子把他引出来，也是为了你孩子好。他躲在后面，第一次能找他，后面也是一样。你出来进去的，还是小心些好。”
“我……我不是……”刘伟张了张嘴，“兄弟，我是真怕，你没看见我孩子那时候的样子，我真的就是想让他平安长大。”
“我晓得！”大郎语气温和，还是会有别的办法的。不必多虑。”
寿材没来，财板来先抬了来，老张带着伙计把板子摆好了之后，便叫了刘家人出来。
刘家二叔看看自己父亲，咬了咬牙，“抬吧。”
几个子侄在老张的安排下，手脚抬后，把老爷子搭在了板子上。
看着脸色跟常人无异的老爷子，刘家二叔嚎啕一声，跪在了前面，“爹……儿子不孝。”
刘家子侄见状，也跟着跪在了后面，哭声顿时响了起来了。
老张把泥盆放好，拿了一把烧纸递到刘二叔跟前，等他磕好了头，帮他点着了，示意他放在盆里。
烧香点蜡烛，一套操作完成之后，伙计们把孝布帮着刘二叔披在身上系好，“二叔切记，蜡烛不能灭，找人盯好了。”
刘二叔边擦眼泪边点头，“老张，寿材什么时候来？”
“三天吧，伙计们会加紧的。”老张道。
除了上了年纪的身体不好的老人，没有人给自己提前准备这个，都是需要现做的，有人提要示要上好的板子，则需要的时候更久些。
院子里忙起来的时候，村长虽然有踏进三妮子的屋子，可是却站在廊下朝着那个挑起来的窗户比划了几下，之后便趁人不注意，离开了院子。
挑起来的窗随即关上了，屋子里的人悄悄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又趁着人多，低着头悄眯眯的跑了出去。
大郎把这些看在了眼里，心中腾起一阵厌恶，扫了一眼还在帮忙的父亲，他起身退到了大门口。
一直蹲在墙上的霍先生跳了下来，吹了个口哨，向大郎招了招手，”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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