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十一记不清是第几次在拐弯处刻下标记的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出口，那是个两人多宽的下水井盖，栅格形的空隙便于排水，下面的空间相对比较大，位于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姐姐，你还好吗？”
苏酥的声音其实跟她的名字很配，她通过对讲机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十一看着几米开外从头顶透进来的光线也松了口气，她扯下面罩，大口呼吸了几口，才掏出对讲机回应了一句。
“我没事，你们按计划躲好，等我消息。”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感觉身上黏腻腻的，抬起胳膊闻了闻，衣服上有一股下水道的酸臭味。宁十一忍着恶心，确定出口附近没人才果断爬上了地面。
虽然很想回内城门那边打探消息，但此刻她更想做的是找地方吃点东西洗个澡。
“这地下真不是人待的！”
那小姑娘的能力其实还挺厉害，她心中笑了一句，转身朝提前踩过点的一家社区医院走去。
一排门面房上还有三层的住宅，最末的一处大门那里挂着“社区医院疫苗接种点”的牌子，里面东西不多还算干净。
宁十一直接去了一楼最里一间，门口贴着的“等待室”牌子还在，还有好几台自助打印检查单的机器，早就废了，也没人理会就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这间房挺大没窗户，只有一扇双开门，虽锁头坏了但好歹顶住就能用，她看了一圈确定没问题才关了门叫出自己的车，直接顶在门后，保准没人能进来，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打开车门也不进去，怕把里面的座椅弄脏，伸手从顶仓里取出一桶温水来。5l的饮水桶上加一个电动抽水器，打开就能当自来水用。她先脱了外衣外裤，接水洗了手和脸才钻进车里。接着把全身的衣裳都一股脑地扔出了车，这才又拿出盆接了温水在车里仔细擦洗了起来。
碍于空间太小，只能坐在毯子上慢慢洗，好在恒温舒适，人捞出来了，她也不急，就在后面慢吞吞地搞。等里外三层都换好，头发也清爽了，车里也清理过，肚子已经饿得叫了不止三遍。
宁十一翻了翻仓储目录里的熟食，朱胖子之前没少给自己开小灶，这段时间她人虽然不在小镇，但肚子可从没亏待过。她拿了一份盖面出来，椒麻鲜辣的兔肉丁用来拌面，她感觉今天自己的饭量可以和大刘有得一拼。想到此人，宁十一吃饭的动作停了一瞬，但很快又接着照常吃喝起来。
等祭完了五脏庙，宁十一的身子往后一靠，终于舒服地叹了口气。
大概是【特种兵】的时限还有，她虽然觉得累，但精神还很足，于是宁十一伸手戳了戳车子的屏幕。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几下，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没收录进来？”
她又确定了一遍，【异能收集碗】里只有玩具男和地下人两个能力。
“七号不是异能者？”
宁十一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个亏本的买卖，刚才差点就花了大价钱用了【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她此刻庆幸自己是个抠门精，否则现在一定心疼得吐血！
“不是异能者为什么要关在那里？还特别关照。”
她细细回想看过的五交场看守所的资料，的确是关押异能者的地方，想到此她拿起对讲机找雷大东。
“那几个也的确都是异能者，只是……好像都没什么用。”
大概自己也被关在一堆“没什么用”的人中间，雷大东有些尴尬。
宁十一问七号的情况，只是他也说不出来。
“那人刚来没两天，还不清楚，其他人我倒是知道。”
宁十一随口打听了下，等她听到“自动洗澡”这个词的时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就是那女人能自动洗澡，还能洗头，不用水也能保持全身干净。”
雷大东也觉得这个能力实在奇葩，他头一回听到的时候都不知说什么好。
宁十一隔着对讲机心中吐槽：“这些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哪个大聪明设计的！”
见实在问不出关于七号的事，她便挂了对讲机。
“难道是个特种兵王之类的高手？如果那家伙只是普通人……那实力已经很厉害了。”
她回想那疯子拿着锤子砸地板和自己打架的场面。
她又琢磨了一会儿，觉得比起车子系统故障，对方的确只是个普通人的可能性要大得多。先放下此事不提，总之他在那下面怎么都活不了就是了。
此时的宁十一自然不知道她以为已经死了冻得梆硬的男人，此刻正咬牙踏着她走过的路，探寻着她的踪迹。
“姐姐，我妈妈真的好了？！”
苏酥推门进来看到母亲正坐在火堆旁朝自己笑，她一下就哭了出来。
“真的不疼了吗？”
她蹲在旁边不断抚摸中年女人的胸口和后背。
“也不咳嗽了？胸口还堵不堵？”
中年女人抬手反捉住女儿的手，笑道：“真的不疼了。”
见女儿这样高兴，她的眼中也早就噙满泪水。
“我以为陪不了你了，哪知道还能多活几年！”
她的身体情况自己最清楚，最近这段时间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有时觉得胸口被一块隐形的巨石压得透不过气，开口咳嗽又疼又胀停不下来，有时还会咳出血来。
她怕女儿担心，多数是强忍着，有时想：若是睡着的时候能这么一觉不醒倒也解脱，只是可怜女儿……她还小，这世道一个人要怎么活呢？
她迷迷糊糊知道自己是不行了，却在睡梦中听女儿说她还有救……她以为在做梦。期间身体飘飘摇摇地似乎被人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想睁眼看看是不是死了灵魂在往上飘，她还想看看女儿，只是实在太困了眼皮子重的抬不起。
又时睡时醒的过了两日，再清醒过来只觉得好似回到了一年前，呼吸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觉。
“没想到这人命不值钱的乱世还能遇到好心人。”
中年女人想爬起来给宁十一磕个头，被对方回避了。
“我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答谢的东西。”
她语气中满是愧疚：“若是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您尽管提。”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她活了几十年哪里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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