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神迹。
启茗看着空中穿透黑云的大洞，心中只觉得难以置信。
她无法讲述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一瞬间，她的双眼仿佛脱离了肉身的束缚，脱离了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时间在她眼中犹如一片画布一般层层展开，启茗突然觉得自己的修炼生涯有点可笑。
世人辛辛苦苦，山中坐忘，摆脱了凡俗世间的爱恨情仇，只为了求一个长生。
然而，在那些生灵眼中，时间也不过是一片可供随意践踏的画布。过去，未来，皆无意义。人的一生在画布上就如同一只蠕虫，尾为出生，头为死亡。
一眼就能望尽，区别仅仅在于凡人的短些，仙人的长点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千年百年，或许只有一瞬？站在时间之上描绘时间是一个蠢主意。当启茗回过神来时候，柴娜已经拿着一块乌黑的“血肉”回到了她的身边。
说是血肉，但是刚刚经历了“高度”的提升的启茗明白，这不过是在时间之下的一个投影。
对于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说，这块血肉恐怕是无限大的，但是时间内的人看它，只能看到一块时时变动的黑色血肉。
说是时时变动可能有一点不准确，应该说它在同一个时间点，只能看到它的“部分”。下一个时间点，自然看到的是它的下一部分。
所以才会有一种时时变动的假象。
只是这块血肉此时捏在柴娜手中，就如同被固定在了时间之内，锚定在了这个空间点上，导致它不管怎样在时间内变动，也离不开柴娜手上这个“点”。
“吃吧。”
柴娜伸出手来，就要把这块血肉递给启茗。
“……怎么吃？”
别说吃了，你递过来我能不能拿住都是个问题吧？
“直接用嘴吃就是了，吃下去了，就能救你师父，我说话算话，如何？”
柴娜捏着血肉的手轻轻一用力，启茗就发现这块血肉仿佛被固定住了一般，不再变化，仿佛被固定在了刚刚那个时间点上。
将信将疑的接过，确实能够实实在在的拿在手中，摸起来黏糊糊的，感觉有一点恶心，可是看起来也不过是一块普通的肉块罢了。
这个吃下去……真的还有命吗？
启茗本来以为恐怕要经历九死一生，甚至十死无生，才能从“祂”身上取下来一块肉来，不，原本启茗以为这件事都不过是妄想。
修士在这个世上公认最高也不过是大乘罢了，大乘期，可能也不过是“祂”随意卷起来吃掉的食物。
可是面前这个少女就这么随意的，轻而易举的完成了，看起来甚至不比从家里鸡窝中掏一只鸡出来杀要费力多少。
现在拿过来的样子，也像是将一块鸡肉递过来，让她尝尝鲜一样。
启茗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将那块黑色血肉放到嘴边，一口咬了下去。
入口即化，并没有什么味道，整块肉都如同化作液体一般直接流入了她口中，不仅是“现在的”，还有“过去的”，“未来的”。
启茗只感觉这一口仿佛无穷无尽，但是真的要计算时间的话，恐怕也只是一口饭的时间而已。
然后呢？
启茗不知道。她感觉肠胃有些胀痛，眼前的世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这些黑雾好像在进城之前就已经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痛……好痛……
肠胃的绞痛仍在继续，启茗感觉眼前的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劲，就好像…….
好像世界……展开了？
不，不是展开了，而是收缩了？
说不清楚，讲不明白。
如果说原本的世界有上下左右三个轴的话，现在眼前的世界好像增加了一个轴。
而她此时就游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外。
这种感觉又和刚才柴娜出手时候站立在时间之上的感觉有些不同。启茗能够感受到时间还在流淌，如同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一般，不可逆转，永不复回。
但是空间改变了。变成了无法理解的样子。
启茗突然感受到了头脑的胀痛，什么都感受不到，什么都做不了，不，正相反，什么都感受得到，无穷无尽的信息情报不停的塞入她脑中。
正因为如此，所以什么都做不了，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是奢望。
还没等启茗反应过来，世界再次改变，第五个轴出现在了空间里，周围的一切在启茗眼中，就如同在原本的世界里看着一张画纸，看着一条直线，一个点。
她无法描绘这样的世界，只能用这种比喻来形容这种感觉。
身体的概念似乎已经无关紧要，只有上下左右三个轴六个方向的空间中诞生的躯体在这个世界中不过是“无限小”的一个点。
这个点中又包含无限多个面，线，点，仿佛是一个“无限大”的世界。
而启茗的感知就夹在这“无限小”和“无限大”之间，这其中的不协调感压的她想吐，想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只觉得这样就能稍微舒服一点。
可是，身体无法有任何动作，在这个空间里，连死亡都难以存在。
再往后，启茗再一次站在了时间之上。
在这里，时间再一次失去了意义，与之相对的，痛苦也变得无比漫长。
启茗突然理解到，原来死亡也并不是终点。
原来，在时间之上的世界，在近乎永恒之中。
连死亡本身，也会随之消逝。
随后，她见到了祂。
……………………
柴娜依旧是那幅玩世不恭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吃下血肉，浑身上下缠绕着黑色雾气的启茗。
应该说专门让她先跑出去一趟算是有点用的吧？不枉自己专门引爆了附近的荒原，让她见到了“祂”。
不过这孩子竟然能听到祂的真名，还真是出乎意料，计划算是加倍完成了？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这小家伙对于“污染”的抗性可以说是天底下独一份了，换个人恐怕踏出丰城就已经疯了，这孩子竟然听了真名之后还活蹦乱跳的。
让她适应一下，说不定真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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