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户人家陪着病人来看病的，是病者的长子，年纪看起来和比凌晨还要大一些，看起来已经四十出头了。
他的老父亲，也就是病人，也有六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痛折磨的，这老爷子满头头发已经掉的差不多了，整个人都瘦的脱了相，脸上更是皮包骨头一般，眉头紧皱，似乎很是痛苦。
凌晨放下手中的报告，叹息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向那病人的长子:“齐举人，您的父亲……”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继续说道:“可能需要住院治疗！您看若是方便的话，请安排家里的下人去那边，办理一下留宿……”
那病者家属也是个极为精明的厉害人物，他和那些家里靠做生意发家的商户不同，这位可是实打实的科考举人身份。
他们家三代单传，上头也是有做过青州知府的先祖，算是正经书香门第。
所以当他听到凌晨这话后，便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和自己单独聊一下，于是他立马挥手唤来几个下人，让他们扶着老爷子，陪着他一块去外头排屋那里办理入住病房……
如今凌家这病人看护住院治疗的模式已经越发成熟了，因为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响，很多有钱人家遇上了那些疑难杂症都会来这里请他帮忙！
有些看似严重，但实际一两颗药便可以解决的问题，那些病人都会开了药便回去休养。
而有些病人，因为病情容易反复，便会由凌晨父女建议，留在凌家的排屋病房观察治疗，等病情彻底治好，或是稳定了，再由其家人接回去休养。
这种方式一开始虽然很多人觉得奇怪，但因为有了祝员外的大肆宣传叫好，也有病人家里选择了信任，结果自然是真香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这病房照料治疗模式便彻底打响了名号，不少地方的医馆，有样学样。
甚至连镇上的王掌柜那里，也在凌晨的劝说下开启了这个病床服务的模式。
如今九安堂和凌家已经是深度捆绑的关系了，凌晨每个月都会去镇上九安堂坐镇几日，一般都是选在开集人多的日子，这样也方便家里其他人去镇上赶集购物什么的。
而王掌柜在铺子里闲的时候，也经常跑到凌家来，跟凌晨一块问诊，互相交流医术……
比如现在，王掌柜就跟凌晨坐在一起，双双皱着眉面对齐举人。
“凌大夫，这会子，大家都下去了，您看看有什么话，也就直说了吧！”那齐举人倒是个孝子，一见父亲被人搀扶着去后面安排住下后，便慌忙问话，“我……我也能有个心里准备……”
“唉！”凌晨叹了口气，抬起眼看了齐举人一眼，然后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
“齐掌柜……”他放下手里的手写报告单，正了正脸色然后说道，“在你来我这前，想必应该也是去过了不少家医馆，替令尊寻过名医的吧！”
“是……”那齐举人眸色一暗，脸上露出沮丧之色，无奈的叹息道，“凌大夫说的是，自我父亲身体不适以来，我们……我们一家子的确重金寻觅过许多名医，可……可没有人能说明家父这到底是和病症……”
“这是口腔肿瘤，一种鳞状细胞癌，非常严重……”凌晨也没再卖关子，直接将这病症情况告诉了他。
“那……有多严重，您可以治疗吗？”那齐举人听闻他将病症说明后，立马眼睛一亮，这位凌大夫果然厉害，居然这么多名医都无法确诊的病，他却能说出名号来，这是不是代表他也有法子治疗？
“我没有办法帮忙治愈……”凌晨看着他满是期盼的眼神，却也只能无奈的叹息道，“对不起，这种病，目前为止，是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完全治愈……”
“这……这……”那齐举人当场便红了眼睛，他浑身发颤着，险些晕倒过去，“先生……您……您救救我父亲……他……”
“齐举人……”眼看着他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王掌柜慌忙起身，扶住了他，然后叹息道，“我知道你的心情，但……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他眼睛里也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悲哀的神色，然后劝慰道:“我们做大夫的，职责便是救病治人，凌大夫是个极有医德之人，若有法子，他是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可我们终究只是大夫，不是神仙，有些事，也实在是无能为力啊！”他轻轻的拍了拍齐举人的肩，叹息道。
“可……可他……”那齐举人还是很激动，“可我爹他，他才六十岁不到啊，怎么能……怎么能……”
说完这话，那四十来岁，素来顶天立地的汉子，居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听着叫人心里实在难受。
王掌柜与齐家似乎关系颇好，一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难受，竟也忍不住用衣袖轻轻的擦了擦眼角。
凌晨坐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没多说，作为一个医生，他早已习惯了如今的场面，也明白这种时候，和病人家属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便是不说话，先让他把情绪发泄出来，再开口。
那齐举人是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虽然痛苦万分，但也没有学那些外头的混混流氓们一言不合便闹事……
他在抱着王掌柜放声痛哭了近一炷香的功夫后，总算是拾回了一些理智，整个人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凌晨见他情绪总算平复了过来，这才重新开了口:“齐举人，该说的情况我也已经告诉你了，现在我们来聊聊令尊后面的治疗方案吧！”
他这话一出，齐举人立马抬起了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凌大夫，您不是说……说我爹他……他这病是无药可医的吗？”
“不错……”凌晨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这种病的的确确是绝症，但得病者，若是肯积极治疗，带病生存的机会还是很高的……”
他抬起头看向那齐举人道:“换句话来说，一般得了此病的人，通常都是在病症后期，离开人世。”
“若是不进行医药干预，死前遭受的痛苦是极为可怕的……”他耐心的解释道，“但如果可以进行肿瘤切除术，并配合专门的靶向药治疗，病人存活率便会大大增加，运气好的，甚至可以达到五至十年的存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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