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来到司裕的诊室，在工作日这个点见到杜衡让司裕有些吃惊，随后注意到杜衡表情不太好，让他坐下来给他倒了杯水。
杜衡来得算是及时，司裕刚刚排休，有空。
“怎么这个点过来？”司裕把水递到他面前，拉过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一般来说，这个点杜衡应该在上班才对的。
杜衡接过水，苦闷的笑了笑。
“被炒鱿鱼了呗。”
嘴上开着玩笑，内心一点一点的在往外渗血。
“真的？怎么回事？”司裕很惊讶。
之前听杜衡说的时候，他还做的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被炒鱿鱼了。
杜衡耷拉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同性恋不行吧，不管什么职业都好……只要被发现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他不明白，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要被扣上“坏老师”的罪名。
“什么？！”司裕吃惊道，不敢置信地看着杜衡。
“你觉得是我的错吗？”杜衡抬头看着他，多多少少希望能够从司裕嘴里听到些安慰的话。
杜衡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错。
以前会一口否认，但现在还是会怀疑，是不是问题出在自己本身。
一个人只要被指责的多了，就会对自己产生质疑。
司裕轻叹一声，“你没错。”安慰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一个人的性取向跟职业没关系，就算是喜欢男人的你也不能否认你是一位好老师。”
杜衡看了看他，静默不语。
他来的路上，也有继续看那个帖子。原本的帖子已经被删除了，这反而引起了更大的轰动，所有的舆论全部反过来指责他。
上面的言语用词有多肮脏就多肮脏，仿佛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虚伪的人，之前做的事情在一瞬间全盘被否认了。
“觊觎高中男生的变态狂。”
“现在当老师都不用考试的吗？什么人都能当老师。”
“看似人模人样的……”
此类言论，云云。
杜衡打开网址，把手机递给司裕看。他实在是不想再去看这种事，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非得被扒的一干二净，那些人才肯放过他？
司裕边看着那些帖子下面的回复，眉头挤在一团，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校长把我叫去办公室，说是让我休息一段时间。”杜衡不安地搓了搓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不过也是，出了这件事，还有哪家学校会要这种老师？”
他明白，校长今天跟他说的那番话已经够委婉了。
司裕答不上来，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杜衡只是觉得有些头疼，这些天都遇到些什么破事啊。
“他知道吗？”
“应该还不知道吧。”杜衡摇了摇头，“不太想让他操心这些事。”
“你打算怎么办？”司裕看杜衡心情不是很好，也不敢细问。
“没什么怎么办的，”杜衡冲他笑了笑，可惜这笑容看起来特别委屈，“就当作休假呗……我来找你，也是想问问手术的事。我想过了，现在正好也有空，干脆现在把手术做了，不想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杜衡是知道的。
“你们这边最近可以排手术的是什么时候？”杜衡失笑，“能帮我安排早一点吗？”
他还是第一次主动跟司裕提出要动手术。
司裕点了点头，听到杜衡愿意接受手术了，他无疑是开心的，可怕杜衡现在这种状态，会胡思乱想，不由又担心起来了。
“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会帮你的。”
“我知道。”
明白杜衡的为人，司裕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都没有用，杜衡比他想的还要清楚。
杜衡看着司裕愁眉苦脸的，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道：“冬青要回来了。”
司裕一怔，没有说话。
“你要不要去接她？”
“……”
“不过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我改天帮你问问吧。”杜衡看了司裕一眼，努了努嘴。他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感情，只是怕司裕还没想清楚。
他也是将两人的感情看在眼里，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司裕有没有相同。
司裕咬了咬牙，别过脸，“不用了，跟我没关系。”
见状，杜衡也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继续跟司裕聊。
他现在不想静下来，一安静，就会胡思乱想。
“我最近出现暂时性失明的症状了。”杜衡抿了抿唇，老老实实的告诉司裕自己最近的状况。“这段时间头都没怎么疼了，我以为好很多了。”
突然失明那一天，杜衡真的怕了，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恐慌。仿佛溺水的人连救命稻草都抓不住。
看不见的那一瞬间，杜衡真的怕没有人发现他。
当然这些话不可能跟贺容琛说，他不想让他担心。
司裕听了，不由紧张，连忙上医院的系统开始查手术期的排班，边跟杜衡说：“我尽量帮你安排快一点，你这段时间要多注意，有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胃也还是那样，该吐的还是整天吐。”杜衡笑笑，他都习惯了。
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去吐一番。经常这样，杜衡也习惯了，每天几乎定时在那个点就往厕所跑，为了不吵醒贺容琛，他还故意让自己动静小声了些。
司裕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面对自己的好友，他说不出那种虚假到不行的谎话来安慰他。
他自己也知道，杜衡的情况越来越差，再不接受治疗就会有生命危险。
“我会帮你的。”司裕用力的向他保证。
杜衡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查到了，最快这个月底可以安排到。”查到日程的司裕高兴的跟杜衡说道。
“就这个吧。”杜衡默默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先答应了。
“那些药还在吃吗？”司裕忽然想起杜衡一直说他的用药量不断在增长，多少有些担心。
“有，”杜衡点了点头，舔了舔唇，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我想停药了，感觉再吃下去，也没有用了。出现抗药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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