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诚不愧是审问的行家，面对我的只问不答，他并没有像别人一样表现得有些慌乱，但他是问心无愧，还是素质过硬就不得而知了。
“那要看是啥案子了。”韩诚以极具使命感的语气说道：“要是恶性案件，只需要犯一点小错就能找到证据，那我肯定不会犹豫。而且王哥你说的这种情况挺常见的，卧底干的不就是这种事儿吗？”
“组织上的安排和你自作主张能一样吗？”我立马戳破了他话里的漏洞。
韩诚用余光看了一眼吴婉琳，兴许是觉在‘女朋友’面前被这么盘问，面子上挂不住，也兴许是他已经沉不住气和不耐烦，他开口问道：“王哥，你今天很奇怪。你说话直，我也是直性子，你问我这么多问题到底想说啥啊？”
“韩诚，你是个警察，责任心也好，还是想往上走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儿，按理说我不该管。”我直截了当的说道：“但你要注意你的身份。没错，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想办大案，就靠自己的专业和能力去办，别方式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但你不能把希望全寄托于旁门左道上。”
当然，我可不是说出马是旁门左道，只针对于办案查案来说，出马…可能连旁门左道都算不上。
“王哥，我没有…”韩诚语气诚恳的说道：“我是想破案没错，但跟其它的都无关，我就是想还被害者一个公道，给家属一个交待，这是打我决定要当警察的那天起，就已经坚定了信念，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吴婉琳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韩诚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但我的心里也却有了数，要不是听到了些什么，吴妹子是绝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
“韩诚，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语重心长的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靠近什么，什么也就会离你越近。你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出马这个行当，你根本不知道因果有多可怕，它可以是鸿福大运，也可以是洪水猛兽。”
韩诚一言不发，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得过了能有一分钟的时间，他才开口说道：“王哥你，能知、能算、能看，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能力。文华看着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他也是个道长，只是我没见过他的本事，但能和你走在一起，必然不会差。”
“小琳…”韩诚痴痴的看向一旁的女孩儿，“就是小琳，也有过人之处。说实话，有时候我很羡慕你们，我经常会想，要是我有你们的本事，世界上不就没有我破不了的案子了吗？”
我笑了笑，拿出烟分给了他一根，抽了几口之后我才对他说道：“你错了，这方面的能力不是万能的，当你用这方面的能力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就必然会遇到同等能力的阻拦，这就是因果的钳制。”
对于这件事他不是很能理解，我缓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且你一开始就钻进来牛角尖，像我们这样的人毕竟占少数，而你代表的才是世界的常态。我们也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欲，饿了吃饭渴了喝水，生病要去医院，中了子弹也会死。”
“所以呢？现在让你做回原来的你，你愿意吗？”
韩诚问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一直也没思索出答案。
“我愿意，也不愿意。”我实话实说道：“让我放下所谓能掐会算的能力，我无所谓，但是让我放下堂口的仙家，我做不到。挺矛盾的，这两点密不可分，没办法取舍。”
“那我呢？你能懂我吗？”韩诚真诚的发问：“以前没见识过这些之前，我甚至都觉得出马的都是骗子。可现在我见识到了，它对我非常有用，你让我怎么能不想拥有它？”
“你不一样。”我摇头说道：“看到而已，你看到了金子，它就必须属于你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踏进这个圈子了？我告诉你，你没有！从始至终你都是一个旁观者，你从没有真正踏进过这个行当一步。”
韩诚还想辩驳，被我一句话挡了回去，“这行讲究缘分，没有缘分咋地都白扯。你要是铁了心要进来滚一滚，我也拦不住你，但是后果是需要你自己承担的，好好寻思寻思吧。”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我们仨就这么僵持了半天，韩诚慢慢地站起身，“谢谢王哥，我回头好好想想，那个…我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再过来。”
出于客气，我也站起来送他出了门，才转身回到店里，吴婉琳就对我说道：“宇哥，韩诚…”
“不必跟我说。”我摆手示意，“他打的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之前是觉得他挺有正义感、责任感，一直没往别的方面想，现在跳出来了就都想明白了。”
吴婉琳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也就不多说了。”
“我想明白没用，你呢？怎么打算的？”我还算中肯的说道：“韩诚虽然…事业心重了些，但一个老爷们就该这样，他也没说是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还有得救。”
“我和他，或许就不能算是在一起过，用不着想以后。”吴妹子坦然的回答道。
我有些惊讶，“啥？你俩没处啊？我和文华一直以为你来处上了呢！”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俩可能就是暧昧不清吧。”吴妹子转过头，也问起了我，“宇哥，你为啥要答应帮那个屈美玉啊？我感觉你其实是不想掺和这事儿的。”
我顿时严肃了许多，缓缓说道：“因为我也想要个公道。”
吴婉琳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其实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大概有是五六年，具体的我都已经记不清了。
我的一位亲戚，那天出去跑出租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凶手杀人、抛尸，连人带车一把火全给烧了。局限于那时候监控系统的不发达，线索和证据的缺失，案子一直没有进展。
时至今日，那份卷宗或许已经泛黄，也或许已经不复存，可人的记忆不会。我没有见证的东西，能够在别人身上实现，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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