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娘攥着青布围裙的手还在微微发颤,指尖几乎要把布料捏出褶皱。刚从衙门门口堵着傅捕头扒来的消息,像团烧得正旺的灶膛火,在她心里滚来滚去——昨晚溜进程郭府、还被四个小子揍得脸目全非的偷花贼,竟真如程景浩所言,是衙门新招没半年的师爷严毅!
她脚下生风似的冲进后院花室,柳仲山正蹲在雕花梨木花架旁,手里捏着柄小巧的竹铲,小心翼翼地给那盆刚冒新芽的“素心兰”培土。他花白的鬓角沾着点细碎的泥土,指缝里还嵌着褐色的花肥,鼻尖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看得出来正忙活得起劲。
“老头子!”梁大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像墙角偷油的蚊子叫,却掩不住语气里的急火,“你知道不?昨晚那偷花的泼贼,真是衙门里的师爷!”话到嘴边,忽然拐了个急弯,“咱三儿,好不容易中了秀才,可这年纪都快十八了,说亲的事,他总拖着不愿相看,你就一点儿不急?”
柳仲山被拽得一个趔趄,手里的竹铲差点掉在地上。他直起腰,用袖口随意擦了擦额角的汗,斜睨了她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耐:“急有啥用?还不是你眼界高了,整日里念叨着三儿现在是秀才,不是村里阿猫阿狗能配的,非得找什么大家闺秀。前阵子媒人带来那几个姑娘,模样周正,手脚勤快,针线活做得也利索,哪点不好?还不是你挑三拣四,个个都不满意。”
“我这不是为三儿好吗?”梁大娘急了,抬手就在他背上轻轻捶了两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怨气,“娶妻得娶贤,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才重要!你瞧瞧那媒人婆介绍的,有个姑娘连算盘珠子都认不全,还有个娇气得很,三伏天里连井水都嫌凉,这能跟三儿过到一块儿去?再说,咱三儿是秀才,名下的地不用交税,每月还有官府发的月粮领,日子过得殷实着呢,压根不用巴着那些富贵人家!”
“那几个姑娘怎么就不贤了?”柳仲山拨开她的手,重新蹲下身摆弄花草,竹铲在泥土里轻轻翻着,“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别把人家说得一文不值。说吧,你急匆匆跑过来,到底是想说偷花贼的事,还是想抱怨说亲?别在这儿碍着我给花施肥,待会儿又嫌花肥把你衣服弄得臭烘烘的。”老夫老妻几十年,他太懂梁大娘的性子,再顺着这个话题扯下去,指不定要絮叨到日头落山。
梁大娘被他噎了一下,胸口微微起伏,也知道再纠缠说亲的事没个完,索性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她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又压低了几分,眼神里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光:“老柳,说正事儿!我刚才听衙门里的傅捕头亲口说的,昨晚闯进府里的偷花贼,真是衙门新入署没半年的师爷严毅!”
柳仲山培土的手猛地一顿,竹铲停在半空。他脸上露出几分诧异,随即重重叹了口气:“昨晚那贼人被四小子打成那副样子,景浩却说八成是他,我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我瞧着那师爷上次跟着衙门大人下乡查案,文质彬彬的,一表人才,说话也斯斯文文,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语气里满是惋惜,又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愤慨,“好好一个读书人,前途本该大好,心思却这么歪!听说他不仅偷花,还专挑相貌好的少女幼男招惹,净做些腌臜龌龊的事,简直不得好死!”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梁大娘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算他倒大霉,敢上门招惹咱们府里的人,挨顿揍也是活该!”说着,她眼里突然亮了起来,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凑近柳仲山,声音里藏着几分雀跃,“老柳,你说……这师爷犯了这么大的事,那师爷的职位是不是就空出来了?咱让程赖皮帮帮忙,推荐三儿去做这师爷怎么样?衙门大人何展英虽说年少,却是个感恩图报的性子,当年若不是程赖皮出手救了他,他未必能顺利坐上这青云镇衙门大人的位置,还娶了张县令的女儿。只要程赖皮在他面前提一提,这事儿包准立马能成!”
柳仲山闻言,手里的竹铲“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皱着眉头,语气瞬间沉了下来:“这事要说你去说,别叫我。我们这两个外姓人,吃喝住都是程景浩照拂,如今还要为了三儿,让程景浩拉下脸皮去求衙门大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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