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冷哼一声，一副丝毫没有将云九放在眼里的样子。
唉，人家这么傲娇也是有道理的，谁让他是男主角呢。
“沈重，我是真的将你视作夫君，真的想与你过日子的。”既然花了大价钱，总得在男主角面前猛刷好感，才算不亏本，“我知道早前我和我娘做的那些事，给你造成了很大的阴影。所以我突然这样说，你不相信，我是理解的。”
说着，她还努力在眼里挤出了些许泪珠：“这些时候我每每与你说，我是真心待你，视你作夫君的，你大抵都未曾相信。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你改变了这么多，你都看不到吗？你可知我的心，现在痛的像是被滚油煎过一般？”
云九哭哭啼啼的说，边在心里佩服自己的演技。
软硬手段她都来一遍，这沈重总不会软硬都不吃吧？
不论心机多深沉，能力有多强大，总该是有弱点的。
哭诉完之后，瞧见沈重似有些愧疚，她就知道自己法子用对了。于是毫不犹豫的从袖子里掏出热乎乎的、刚花巨款从乔花娘那儿弄来的卖身契，展示给他看：
“你瞧好了，这就是你的卖身契，不掺一点假。”
说完，直接将这张纸放在书房的油灯下，火苗越烧越旺，薄薄的一张纸不消片刻就化为飞灰澧尘。
她这一番举动，彻底惊呆了沈重。
他本以为云九不过是说说而已，她那么听乔花娘的话，是绝不会将卖身契交出来的。
没想到这女人不仅真的拿了卖身契书出来，还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沈重，眼下你已没了卖身契书，从此自由了。我只盼着你能与我好好过日子，我们……我们就做寻常的夫妻便好。”一番诚恳的表白后，云九却怎么都装不出脸红的样子，只能微微低头掩盖表情。
作为新时代新新女性，从小接受现代思想教育，再加上网络上各种姿态各异的资源，只是单纯念出这样表白似的台词，对她而言实在太小儿科了，完全脸红不起来。
但是沈重作为实实在在的古代人，即便聪明绝顶手段非常，瞧见她这娇羞的模样，也还是瞬间愣住了。
尚书府被查抄前，他每日的生活就是读书习武，极少与女人厮混。
方才听云九一番剖白，沈重之前想不通的许多事，在刹那间茅塞顿开。
为何向来刁蛮粗俗的云九，会同他一道去买书？为何会给他下药？为何会花大价钱从母亲处换回自己的身契，甚至向来孝顺的她还违背了母亲的意思？
一个女子能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做这么多，只能是——她，云九，十分心悦于他沈重！
是了，据说女人陷入爱河，总是没有理智的。
是以云九什么都顾不得，只想让他高兴。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不错，目光再转向云九，只见那女子正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
这下他的猜测彻底转为肯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面对那个对自己如此深情的女人才好，只能颇为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我要习字了。”
云九自少了卖身契之后就焦急的等沈重回应，毕竟当初这件事是女主做的，他也是因此而爱上女主。
哪知等了这么老半天，得到的就是如此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奈何这位大佬是男主，她也不敢得罪，就算心里不住的碎碎念，脸上也只能堆着笑上前：“好，我帮你研墨裁纸。”
她给沈重买的宣纸都是顶好的，而且很大一张，需得裁剪好了才能用。
她先在砚台上倒了些清水，细细的磨着手里的墨，心里却暗暗计较起来手里的银钱。
早前她手里小金库有五十六两七钱，原本离取消沈重奴籍的五百两就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眼下又交了五十两出去，这六两七钱银子，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把奴籍给取消了啊？
她得想个什么法子，能多赚点钱来才好。
不仅是因为要取消奴籍，更是为了以后打算。
将来大佬要是惦记着她的好，让她踏踏实实的活到大结局，说不定还能做个米虫什么的，那当然最好。如若不能，她手里有些傍身的钱，也能不受制于人。
研磨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久久回响，沈重不过写了两个大字，就再难集中精神。
因为他发现，云九即便是研磨，都极为深情的盯着自己，让他很是不知所措，不晓得该如何应对这份深情。
神游太虚的云九在他停笔半晌后，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大佬正用一种复杂中带着悲悯的眼神看着自己，着实吓了一跳：“大佬，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你去帮我把《山海经》拿过来。”沈重怕她误会自己盯着她，是因为也爱上了她，急忙随便寻了个理由，只盼着云九不要多想。
一心想着赚钱的云九随手从一旁书架上抽出书来交给他，却发现大佬看自己的眼神更奇怪了，片刻后才想起来——云九是个文盲啊！
她堂堂一个文盲，能认识“山海经”这三个复杂的字吗？
“这本书之前买的时候，我问过掌柜的，所以才认得的。”哂笑着放下手里这方墨，云九心虚的捏了捏衣角，“这屋里这么多书，我统共认识的也就只有这几本而已。”
沈重闻言心里一沉，没想到这女子因为思慕自己，还专门学了识字！
他虽蛰伏于乔家，但是将来必定要为自家平反，要将所有仇人绳之以法的。
云九只是一个乡野村姑，除了容貌好些就没什么优点，与自己定然是没未来的。
早日拒绝她，于他们二人都是好的。
做了这个决定后，沈重又为一件事犯难起来——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人，又达到目的？
云九这么个娇娇弱弱的姑娘，直接与她说清楚，只怕不大好。
“对了，你平素不是爱看些记史学术类的书吗？怎的突然看起神怪类的话本子了？”云九研磨的时候随口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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