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怕林雅尴尬，宋喻和纪凝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便又默默的关门出去。
竖耳凝神，林雅没有听到任何声音。躺在床上，脑子乱成了一滩浆糊。
身旁的莫黎，睡得不安稳。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强烈的不安。
噩梦，无尽的噩梦，缠着他，让他不得安眠。
“什么时候，噩梦才能不缠上你啊！”林雅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莫黎的眉头。她轻轻的将眉头捋平。
曦光透着窗帘缝射到莫黎的脸上，莫黎下意识的将脑袋往枕头里埋。两人之间，瞬间变成一个拳头左右的距离。
太近了！
林雅的呼吸渐变急促。她下意识的想逃。莫黎那时不时轻动的羽睫，不停的劝退她那想逃的念头。
已经把莫黎吵醒一次了，不能再把他吵醒了。
林雅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是，耳边尽是莫黎那或轻或重的呼吸声。伴着那极具韵律感的声音，林雅的脑海中循环播放她和莫黎kiss的画面。
不要再想了……
林雅很想大声的喊出来，理智却在这个时候蹦出来，叫停了她这个半疯狂的举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一次比一次急。听到最后，林雅甚至怀疑对方是在用脚踹门。
“谁啊？”莫黎睡眼朦胧的问道，大概还是很困，他不停的打着哈欠。
“不知道，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林雅逃跑似的翻身下床。还没推门，门就从外面被人拉开。
“你，去梳洗梳洗。快点。”宋喻的脸拉垮得似六月雷雨前阴沉的天。他的声音比平常低了不只一个调，林雅直觉他在暴怒的边缘徘徊。
“快点。在门被你爸踢坏之前，赶快把自己收拾好。”
“他……怎么来了？”
来不及细想，林雅赶紧对着镜子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和头发。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莫黎已经将林建辉迎进了屋。
“臭丫头，这两个星期你都跑哪儿去了？”
“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都放假了，还不回去照顾你弟，赖在别人家，像什么话？”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街坊邻居都知道你同时勾引两个人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
林建辉一面吼一面拍桌子，林雅不停的做深呼吸。一见到她，就对她大吼大叫，这是存心来找她不痛快吗？
这里可是莫黎家，就算要找她晦气，也不应该在这儿撒泼！
“有事说事，没事请离开。我很忙！”林雅没好气的说道。
莫黎转头招呼宋喻和纪凝去了自己的房间，将客厅留给林雅和林建辉。关上房门的时候，莫黎被一道光刺得眼睛痛。看到林建辉手上的那个反光手表，他轻微的皱了皱眉。
“林雅，有话好好说。别囔囔，邻居会有意见的。”莫黎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明明没好好说话的不是我！”林雅委屈巴巴的嘀咕道。
莫黎一直在打哈欠，看起来特别的累。林建辉又是个大嗓门，有他在，莫黎肯定没法好好休息。
“我和你没什么话说，你赶紧走。”林雅冷冷道。
“走？走什么走？你跟我回家！”林建辉怒上心头，这两天记者找到家里来，街坊邻居都知道林雅傍上了大款。凭什么他一点实惠都没有捞着，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回家？”林雅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八度。可一想到莫黎，她又把声音压了下去。
“我有家吗？”林雅的鼻头突然就酸了。这个话题，是她最不能触碰的。
“我说过，我不可能像我妈一样，为了她的哥哥和侄子，做牛做马。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的生活费、学费，我自己挣，请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林雅，你的人生，都是我给的。我让你怎么过，你就得怎么过！”林建辉一巴掌挥过来，打得林雅头晕眼花。
一个没站稳，林雅直接扑到了茶几上。滚烫的茶水，泼到她的手背上，留下一大片红印。
“你在做什么？”林雅疯了一般的吼道。她拽起那个冒着热气的空玻璃杯，就往林建辉的身上扔。
“啪！”
玻璃杯撞到墙上，裂成了碎片。
“林雅，你疯了！”林建辉不可置信的望着林雅。林雅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就往他身上刺。
“对，我疯了。林建辉，你没有办法好好的待我，当初为什么要生我呢？”
林雅死死的拽住玻璃片，鲜红的血，顺着玻璃片，滴到了地板上。
“林雅，我怎么没有好好待你。别不知好歹！”林建辉猛一用力，将林雅推到了玻璃渣堆上。
林雅赤着脚，玻璃渣全部扎在了脚上。
痛，很痛……
林雅本就超级怕疼，针扎破手她都能挤出两滴眼泪来。可看着自己被玻璃渣，伤得四处冒血的模样，她反倒哭不出来了。
该说什么好呢？
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了。
一段关系的结束语，除了沉默，还有什么呢？
“林建辉，你养了我十八年，这个债我会还。等高考结束，我按每个月3000的标准来给你打钱，一直打十八年。然后，我们之间两清了。”
说出这话的时候，林雅全身上下都在抖。都说，血缘亲情中情没了，还有责任。但是当责任能够换算成金钱的时候，那么钱付完了，责任也就两清了。
这是，正式的关系清算。
进入清算程序之后，她就真的成了没爹疼没娘爱的孤儿了。
该哭吗？
林雅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可是，那里没有泪。唇角，不由自主的上翘。
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这么想笑呢？
林建辉的脑子飞速运转。他现在还不到六十岁。十八年以后，正是需要人在床头照顾的时候。这个小儿子，本就身体弱，他不要他照顾就不错了，他怎么能指望他给他养老呢？
“一个月三千，打十八年？想得美！在我死之前，你都得给我打钱！”林建辉理直气壮道。他养了她小，直到他死，她都是他的。
“那没得谈了。如果不接受刚才我提的条件，那么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等你需要人赡养的时候，你自己找律师来和我打官司吧。不过那个时候，你能不能找到我，那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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