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诺抬脚刚想跨过门槛, 一团红云便飘了过来。面前出现一位红衣红裙的少女, 正上下打量她。
看到这少女面容身形, 楚诺不由得一愣，那只抬起的脚就没能放下去。
少女身上的红衫红裙有些问题，让人看不出她的修为。但这不是让楚诺吃惊的地方, 让她吃惊的是这少女竟生得和冯婉婉有七分相似。要不是明知身在异界, 楚诺都要以为遇上冯婉婉的妹妹了 –一样的团团脸，一样的微胖身材，若是也象冯婉婉那般爱笑，必定让人一看之下就心生亲近。
可惜这少女偏生不爱笑, 一副生人勿近的神色。打量楚诺的时候, 一边眉毛高一边眉毛低，一只眼大一只眼小, 嘴角撇在一边，古灵精怪得很。
楚诺干咳了一声，慢慢把脚放在门槛里，问道：“可是掌柜的？”
修真界一向是光怪陆离, 一名看似七八岁的幼童也可能是个数百岁的老妖怪，十五六岁的少女做个掌柜, 小意思了。
“外界修士？”少女点了点头道：“算你来对了地方, 别看我这里店面小，却是天水城老字号, 提起‘冯凶化吉’, 天水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一指自己鼻子：“我叫冯小百事。我爹当年人称百事通, 如今女承父业，我便是此地的小百事通。”
楚诺瞧着她故作老成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问道：“既然叫这个名，看来是有问必答了？不知小百事仙子是为人算卦，还是解人疑难？”
冯小百事歪过脸，手上多了一对铜钱，抛了抛，骄傲地道：“都可。”
楚诺凝视那对铜钱片刻，脸色微微发白。
这对铜钱不知是如何炼制而成，明明不是凡物，却完全看不出铜钱上的灵气脉络。她将炼光聚气诀运行到极致，往常这种状态下，同级修士元神上的脉络都能依稀看到，但此刻那两枚铜钱却突然从眼前消失了，留下两个黑洞，仿佛被高人从空间里抠除了一般。
楚诺停下炼光聚气诀时，便又看到了那两枚铜钱，一上一下地被那少女抛着玩。
“这里竟能遇见修因果道的修士？”蓝雀咂了咂嘴，“少见呀少见，就算在上古界，因果道也少有人修炼，修得不好就把子孙十八代给修没了。”
凝晶兽感知到楚诺的吃惊，直接解释道：“那两枚铜钱和算卦道士的竹签是一样的功效，只不过因果道修士更为因果所拘束，算卦、占卜之时必须暂时斩断和自身相连的任何因果，连算卦、占卜之物都不能沾上任何因果牵连，否则一个不小心，会乱了自身因果，连累后代子孙。”
“主人看到的这两枚铜钱，看得到摸得着，可以说是真实存在的；却也可以说是不存在的，因为这两枚铜钱上不占任何因果，除了因果道修士，无人能感知这两枚铜钱上的任何线索。”
楚诺听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因果一事，修炼之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若说以因果为道，其中的种种秘辛真的是一窍不通了，隔行如隔山。
这时那少女也停下抛玩铜钱的动作，瞪大了眼睛自言自语道：“咦？竟能看出这两枚铜钱的奥妙？有意思有意思。”
说到此处，那两枚铜钱象活了一般，在她指缝间钻来钻去，似乎很是欢快。少女盯着铜钱看了片刻，突然念了句古怪的咒语，双眸就这么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光彩，如同没有星月的黑夜。
有这么一瞬间，楚诺觉得门外的熙熙攘攘都听不到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少女二人。
“有点门道！”蓝雀拍翅笑道，“居然切断了因果链，虽然只是切断了一瞬，不过也很可以了。”
凝晶兽却摇了摇头：“门道还差得远呢，她没看到我们，那一瞬‘断因果’断得不够彻底，若是她对主人身上之物有半点贪心，一旦牵涉到我们的因果，那么她的道就会有问题了。”
楚诺抚了抚额头，在灵识里问：“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她切断了什么因果？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蓝雀笑道：“这是因果道修士算卦占卜的一种手段，对主人什么影响都没。其实也不是真的断了主人的什么因果，只不过在刚才那一瞬，将主人的灵识引到其中一枚铜钱的钱眼里去。铜钱内一方小世界不沾任何因果，等于模拟了一次斩断主人一切因果的状态，为的是让因果道士将主人的因果线看得更清楚一些，且自身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直白一点说，这是一种欺骗天道的手法。所以要做得干净利落，否则会被天道惩罚。这个‘干净利落’就很有讲究了，这小妮子只能斩断一瞬，看到的东西便少些。上古界有些逆天的因果道大宗师，可以斩断整整一日，甚至能在铜钱小天地内演绎因果，那才叫绝呢。”
这时少女双眸已经恢复如初，只见她眨了眨，再次看向楚诺的时候，两眼放光。
这眼神楚诺太熟悉了，和冯婉婉那种满眼都是灵石的眼神如出一辙。这时候不管那少女是爱笑还是不爱笑，楚诺可以肯定，少女已经被冯婉婉魂魄上身了……好吧，这是不可能的，但楚诺的确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冯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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