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扶吟看出了四爷的痛苦，眉头皱的很紧。
她心中十分不安，只觉得分外烦躁，总想要做些什么，却偏偏又什么都做不了，倒是死去之后第一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四爷的面具将他整张脸都罩着，原本便只露出两只眼睛。而如今双眼紧闭，只能瞧见他的眼皮和轻颤的睫毛。
可就算是有宽大衣袍的遮掩，她也能瞧见这男人身体的颤抖。
晋升本就危险痛楚，何况这男人一下吸纳六颗雷灵丹，灵力霸道，自会让他痛苦加倍。
四爷调动自己体内灵力，想要压制那六颗灵丹的霸道之气。
他心志非常，就算此时有千刀万剐之痛也未曾发出一声闷哼，只将所有痛楚咽下，若不是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旁人是半点瞧不出的。
四爷眼前浮现出一个窈窕身影。
少女容颜模糊，身着大红色衣衫，笑容灿烂，在阳光下竟是熠熠生辉。可偏偏此时少女却站在那高高的城楼之上，不过一脚距离的落脚之地使得她整个人都晃晃悠悠起来。
“要替我……报仇呀！”
少女张开双臂，直直往前倒下……
郁扶吟一直观察着四爷，见男人的身子突然抖如糠筛，似乎发生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
“糟了……”
郁扶吟心中一惊，几步走到四爷身旁，伸出右手自他头顶为他注入灵气。
晋升之时，若是修者内心存在极大的仇恨或是痛楚，便很容易梦魇。而这梦魇又与寻常梦魇不同，十分霸道可怖，就算是修为再高的人也会被困住。
当初她因为心含仇恨，便不知一次在晋升之时梦魇。
若不是师傅，她哪有如今。
可四爷……他又是被什么困住了呢？
郁扶吟一边为四爷注入灵力，一边呼喊着他：“四爷，四爷……你快醒醒，这都是假的……”
眼前一片白茫茫，四爷已经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蠢女人跳下城楼，让自己替她报仇，可他想要的……只是她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呼喊声。
这个声音是谁，又在呼喊着谁？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脑海中突然变得混沌起来。
她是谁？他又是谁？
“……这都是假的……”
那熟悉的声音还在呼喊，四爷心中一惊，有什么东西闪的太快，他没来得及抓住。
可他已经清醒了。
四爷冷笑一声。
她已经死了，并非自己了结，因为她比谁都要热爱这世界……他要做的，是替她报仇，又怎能被这梦魇困住！
四爷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模糊身影。
这一瞬间，他以为他又见到了那个梦中的少女。但待他定睛一看，这身影却是郁扶吟，先前他听到的那声音正是郁扶吟的呼喊。
见四爷醒来，郁扶吟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若是在我眼底下被梦魇困住，我便再也没有颜面去见师傅了。”
有关于其它的，却只字不提。
四爷调动了一下自身灵力，发现自己已经成功晋升，如今已经晋升为寂灭。不仅如此，他还跃过寂灭前期，直接到了后期。
他瞧了一眼郁扶吟，却见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似乎对这种越级晋升早已习以为常。
可他却不知，郁扶吟此时并未发现他已经越级晋升，因为她的心思此时在别处。
适才四爷进入梦魇中可能不知，他刚刚竟是呼喊出声，叫出了一个女孩的名字。而尽管那声音有些不甚清楚，但郁扶吟还是一瞬间就听清了。
凌——玖——言！
她自问从未见过四爷，更不记得何时与四爷这等人物有了联系。
可刚刚四爷的呼喊中，那三个字竟是充满了痛楚和隐忍。何况晋升时的梦魇本就是修者内心的悲痛，她竟是不知自己何时竟成了四爷心中那样重要的存在。
郁扶吟忍不住的想，会不会是恰好同了姓名的人？
可偏偏她内心却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不是，这个“凌玖言”不是别人，正是她！
四爷这张面具下藏着的是谁，会是她熟悉的人吗？
可能这样对她的人，她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那些人却又偏偏不可能是四爷，她是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郁扶吟心烦意乱，表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无论四爷是谁，她都不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这是自己最后的底线。
“谢谢。”四爷望向郁扶吟，声音里有些别扭，眼神也落到了她的身后。
这辈子，除了个记忆中的少女，他并未同任何人说过感谢的话，总觉得这种话说来未免矫情了些。可此时，他却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样的言语。
委实……有些难为情。
郁扶吟从思绪中出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四爷：“你是莺莺，这是我该做的。”
闻言，四爷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悦，却不明白郁扶吟这句话有何不妥。
“我们出去吧。”
郁扶吟却不给四爷更多的思考机会，直接阻断了他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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