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将长剑高高地扬起，这一剑下去就结束了一切，可是他怎么也劈不下去。
车光胜闭上眼睛，整个面部的肌肉都在抽搐，忽然两行泪挂在了他的脸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重新睁开眼睛。
他虽然恨罗芳丽，但是更恨自己，都现在这个时候了，仍然对罗芳丽下不了手。
车光胜的牙齿在颤抖，艰难的说出几个字：“祸水，你当真爱过我吗？”
罗芳丽却不笑了，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痛苦，刚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右手朝车光胜的脸摸去，颤颤巍巍，像极了一个迟暮了老人。
原来他还是那样爱她，不仅没有因为杀她减少一丁点，反而看见她难受的样子，自己比她更难受。
车光胜丢开了剑，双手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揽进怀中，眼泪像决堤了洪水一发不可收。
鲜血不断从罗芳丽的嘴中流出，她仍然极力想说出那两个字。
车光胜将耳朵靠近她的嘴边，终于听到了一声极为微弱的“爱过”。
罗芳丽像是取得了重大的胜利，满脸的鲜血，已经看不出她的表情，但眼睛中传达了一切她想要说的话。
作为曾今最爱她的车光胜，他当然懂罗芳丽要说什么。
车光胜将脸紧紧贴在她的脸上，泣不成声。
他恨她，但是更爱她，因此他杀了她比杀了自己还痛苦。若是有来生，他一定不会再坠入红尘。
不知什么时候，罗芳丽的脸渐渐冰冷起来，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他知道她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他。
车光胜仍然紧紧搂住她，就像第一次将她紧紧搂住怀中一样，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车光胜的父亲含冤入狱，车光胜无奈之下，来兵部尚书府求情，罗下石恰好不在，却在书房中见到了罗芳丽。
“你就是那个车光胜？”
“回罗小姐的话，我便是。”
“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
“这……这……”
“这什么这，本小姐叫你抬起头来。”
车光胜本想应付了事，抬一下就低下去，只可惜一抬头看见罗芳丽狐狸精般的容颜，目光就再也舍不得离去，似乎看得痴了。
罗芳丽从椅子上走到他的身前时，他还未曾发觉。
“大胆车光胜，竟然对本小姐如此无礼！”
车光胜顿时将头低了下去，脸上绯红一片，急忙赔罪道：“实在对不住，我失礼了，还望罗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在下这一次。”
罗芳丽“噗嗤”一声笑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腼腆的男子。
车光胜几乎高她一个头，他低着头的时候，罗芳丽正好全部看清他的脸，二人四目对视，车光胜不知所措，竟然想夺门而出。
罗芳丽用手拖住他的下颚，笑道：“果然生的眉清目秀，本小姐喜欢你。”
这一句话犹如一声惊雷传入车光胜的耳中，一个踉跄，若不是罗芳丽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他就摔了下去。
罗芳丽笑得更加大声，她觉得车光胜真是太好玩了。
“怎么？本小姐说喜欢你还将你吓着了？本小姐有那么吓人吗？”
车光胜惊魂未定，用手擦了擦额上渗出来的汗珠，想看又不敢看，目光闪烁道：“没……没。”
“哎呀，什么没啊有啊，你就说你喜不喜欢本小姐？”
车光胜怔住，这次本来是为救父亲而来，万不可惹出什么乱子，不然没能救下父亲反而会把自己陷进去，这罗芳丽大凉第一妖女之名可不是空穴来风！
罗芳丽佯装生起气来，转身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不说话那就是不喜欢本小姐了？”
“不……不是，罗小姐别误会。”
罗芳丽莞尔一笑：“那就是喜欢了？”
“也不是。”
罗芳丽用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好啊，你竟然敢耍本小姐，来人啊，将此人脱出去打二十大板再说。”
门外面瞬间冲进来几个士兵。
吓得车光胜立即跪了下去：“罗小姐是兵部尚书大人的掌上明珠，在下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怎敢出言轻薄？”
罗芳丽挥了挥手，士兵立即退了出去。
“我是兵部尚书的女儿，你虽然自己考取功名做了一个小官，但你确是户部尚书的长子，按理来说你我门当户对。”
她走下来将车光胜扶起，继续道：“本小姐喜欢你，想招纳你为夫婿，你看怎么样？”
“这……这……”
“又来这这，这有什么好这的，快说你喜不喜欢本小姐？”
车光胜囧住，看来这妖女要逼良为娼啊。
“可现在我父亲身在狱中，在下就是一个囚犯之子，实在高攀不上罗小姐。”
罗芳丽低头沉思片刻继续道：“这个好办，你我成婚之后，你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爹爹对我疼爱有加，到时候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车光胜汗颜，他父亲含冤入狱本就是遭了罗下石诬陷，现在罗下石在朝中只手遮天，说是皇上下旨，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只要罗下石一句话，他父亲确实什么事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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