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语看看毛笔下青绿色的汁液，上有独特的香味散发出来，还隐有草药的味道。
看来那砚台里的就是所谓的“药”，莫语再次确定是顺着纹路涂药，便没再耽搁，小心从手背开始落笔。
没想笔尖才碰到皮肤，路央祁本就握拳的手猛地又一用力。
莫语把笔移开：“会痛？”
后者蹙着长长的剑眉克制了半天，这才哑声道：“没事，继续。”
“……”莫语也没什么办法，耸了耸肩，低头继续。
被草药描过的符纹以极快速度黯淡下去，莫语一边上药，一边惊讶于这个变化。
她的手很稳，为避免过长的痛苦动作也尽可能快，描到小臂的一半时，她不禁问：“这些符纹是什么意思？”
路央祁缓了片刻才开口：“强化肉身的术法。”
莫语再次诧异，边描边又问：“药呢？”
“愈伤药，不能泡，只能和符纹配合。”
莫语终于明白，缓缓点着头，手下动作因开始熟练又快了一些。
两人一沉默，屋里便只能听到窗外传进来的细微的虫鸣，和那低语一般的夜风之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臂上完药，莫语连带着把大臂能撩起衣袖的部分也描了一遍。
之后换另一边，她埋头描着描着，透过天眼看到那精纯无比的法力和错综的符纹，突然又低声道：“你不是凡人吧。”
她从始至终都低着头，问这句话的时候依然没有抬起。
这话虽是问句，语气却一派笃定，声音也是轻描淡写的凉凉的声音，让人感觉是不上心的随口一提——自己已经明确知道答案的随口一提。
路央祁微愣，后垂眸看去。
对方对自己的沉默没有任何反应，头依旧没抬，手上动作也未有片刻停顿，能看出就算自己不回答，她也没打算追问。
“我看起来不像凡人吗？”
路央祁最后这样反问。
莫语轻哼一声，好似这问题多么无聊。
“凡人不会对自己用‘凡躯’这种词。”
后总算抬眼打量了他一下，又低头道：“你看着年纪抵死不到三十岁，修炼上百年的长老对你尊称‘大人’，也不太合逻辑。”
路央祁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什么时候提过凡躯这个词。
至于这称谓问题……
“我是。”
他淡然回答。
莫语抬了抬头，直直看着他。
他又说一次：“我就是个凡人。”
莫语挑眉：“你不考虑再装得真诚点？”
后者耸肩：“我是不能亲口说，你要猜中我也管不着。”
“哦。”
莫语倒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承认，一时无言，便再次低头。
“所以你这样的‘凡人’对我封印里的人物有所求，他也不会是什么普通的死掉的‘王’。”
她一句话总结。
路央祁终于明白她以上试探的真实目的。
他看着眼前一笔一笔上药的人，沉默了片刻，这才道：“其实他的身份，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
莫语骤然停笔，抬头看他的眼里是实实在在的诧异。
路央祁面上不见波澜：“你没听出来是因为你还不知道那些事。你在看书吗？多看多留意，哪天接触到了，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莫语蹙了蹙眉：“一开始是多远前的一开始？”
“我再说就是违背约定了，自己悟吧。”
“……”
“你和江锦的约定？”
“嗯。”
莫语叹了一口气，明白话说到头了，再也不问。
手下动作越来越快，没过多久另一边手能描的地方也都描了。
莫语能看到还有符纹延伸到再撩不上去的衣袖里，她猜测这应该是遍布全身的符纹，完事后不禁问：“剩下的怎么办？”
路央祁把衣袖放下：“不管呗，你要愿意继续我倒不介意。”
“那你还是扛着吧。”莫语果断放下笔。
这时她感觉到路央祁的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知道这药真的挺有效果。
见人状态也好些了，她站起来道：“没事我回去了。”
“嗯，谢了。”
“不用。”
她说着正要转身，却是忽然，感觉到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气息！
就在脚步停顿的片刻，又感应到一阵鬼怪身上才有的恨意。
她回头，和路央祁对视一眼，彼此脸上爬上了警惕。
之后又传过来一阵鬼气，有些薄弱，混在那股奇怪的气息里面。
这些气息正在向两人住处靠近，路央祁手一伸，把莫语拉回椅子上。
气息在莫语屋前停下，但没有传过来一丁点动静。
那陌生的气息莫语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往路央祁那边挨了挨，低声问：“那个气息？”
“煞气。”路央祁低声回答。
煞气？
莫语迅速搜索记忆，想到书上对煞气的解释：作恶多端之人身上累积而成的气场。
莫语眉一皱：也就是说这过来的，不止有鬼，还有活人。
她先是想到入室盗窃，正要过去堵人，却感应到那气息再次移动，在路央祁这屋门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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