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大师
从竹海去往后山的路是一条仅容一人通往行羊肠小道，小道两旁的树木生长太过茂密，成了一道人字形的屏障，阳光穿过缝隙洒下点点的金光，金光如同顽皮的精灵在两人的脸上和身上跳跃。
走了约有一刻钟的样子，一股清浅的花香扑面而来。
秦艽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原先清新淡雅的花香变得馥郁芬芳起来，她不由得步子一顿，回头看了墨明城问道：“你闻到了没有？”
墨明城眉梢轻挑，“花香吗？”
秦艽重重地点头。
墨明城不由笑了，他上前将秦艽额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山里面有花香不是很正常的吗？”
“是很正常，只是这样的花香……”秦艽想了想，既不是兰香也不是桂香，可却比这两种花香都好闻，有点香樟花的感觉，但比香樟花又要清幽，“你说这会是什么花呢？”
墨明城摇头，“不知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们可以找找看，找到了回头让祥麟来移回家种。”
他知道秦艽爱花，特别是那种爬墙的花。
秦艽却摇了摇头，“算了，这么大的一座山谁知道花在哪里啊，走吧。”
话落，转身继续沿着小道往前走去。
走过林荫道前面便是一条无遮无拦的山路，两边矗立着大小不一的山石，有些山石上面有红漆写着的字，有些则光秃秃的，虽然没了遮挡阳光的乔木，但因为在峰顶山风呼啸一时间倒也不觉得热。
秦艽和墨明城的衣裳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站在崖边，山下风景尽收眼底，悬崖峭壁间确实能看到一丛丛随风舞动的小黄菊，只是秦艽很清楚的知道，适才的花香并不是来自它们。
“世人的种种身心烦恼都是由于贪、嗔、痴、妄所致。所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只要化解执着，遂顺自然，护持真我，那么，行住坐卧，无一不是真如，无一不是解脱。保持这样一种自然的平常心，佛就在心中。”
苍老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秦艽猛的回头看去，身后却空空如也。
她不由得看向墨明城，墨明城浅浅一笑，牵着秦艽的手领着她朝一块山石走去。
两人正走着，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另一道声音，较之之前的声音似乎更显苍老。
“金刚经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秦艽悄声同墨明城道：“你找到了？”
墨明城不置可否一笑，没有回到秦艽的话，却是接了那管苍老的声音说道：“有道是，法本法无法，又法法何曾法？有为因诸无为，无为又何可有为执寻？请问大师作何解。”
说着话，牵着秦艽的手绕过山石朝着后面的山洞走去。
秦艽不曾想到，达摩洞就在她们的身后，一瞬的错愕后目光很快被洞内打坐的两个老和尚吸引，两人都已须发皆白，胖瘦高矮大致相同不说，就连相貌都差不多。
秦艽不由得看呆了，她轻声问墨明城道：“都说相由心生，是不是因为大师都是出家人，又都是得道高僧，所以长着长着就长得差不多了？”
秦艽的话引来墨明城一阵大笑，秦艽忙不迭地扯他袖子，示意他不要这样放肆，这里可不是他的太傅府（哦，她忘了，他没有太傅府）。
“没关系，大师不会怪罪的。”墨明城拍着秦艽的手，话落看着西边方向的老和尚说道：“大师，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
好久不见？
秦艽怔怔看了墨明城，“你们认识？”
“看，我都忘记给你介绍了。”墨明城牵了秦艽的手走上前，“这位是上兰寺的住持谛思大师。”
上兰寺很有名吗？
秦艽觉得回头有必要把这燕京城的名寺名师名刹名道都研究研究，别下次遇上同样的事情自己又成了呆头鹅一只，但眼下还是先应酬别失了礼数才是。
“见过大师。”秦艽屈身福了一礼。
谛思大师微微垂着的眼睑缓缓打开，灰色的眸子淡淡朝秦艽看了过来，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在眸底一闪而过，只是却快得叫人捕捉不及，秦艽感觉到了那刹那幽芒，只是等她再看时，大师却已经垂了眼睑，双手合什宣了一声佛号。
墨明城又将秦艽带到东边的老和尚跟前，“艽艽，这位是戒台寺的住持虚言大师。”
“见过大师。”秦艽再次屈身福礼。
虚言大师同样打量了秦艽一番，完了同样宣了声佛号。
秦艽也不知道这两人是生气墨明城打断了他们论禅不高兴，还是她没有得到他们的眼缘，以至两人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
好在她想得开，从没指望过自己像钱一样能得到每个人的喜欢，不过这样站着还是挺尴尬的，当然如果你能做到自己不尴尬那尴尬就一定是别人。
秦艽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她无视两个老和尚的冷淡，目光打量起石洞来。也是在这时，一阵异香自洞的深处缓缓袭来。
秦艽眼睛一亮，不由得朝墨明城看去。
“大师可是把您屋中的那株文姝兰也带来了？”墨明城问谛思大师道。
文殊兰？
还有这样的兰花吗？
秦艽突然就想起了留夏，若是留夏在的话，一定知道那是什么花吧？想到留夏，秦艽的心思便飞远了，她不知道留夏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望秋和她的儿子好不好，秦道武有没有帮她找到合适的男人……想着，想着，眼前不知道怎么就变得模糊起来。
“墨……”
秦艽想喊墨明城，告诉他，她头晕得厉害，喉咙却像是堵了块布一样，喊出一个“墨”字，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而眼前世界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会感觉好累，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
秦艽倒下去的瞬间，耳边响起墨明城的惊呼声，“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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