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邪这两天其实也想了很多。
比如，人界的姑娘其实没有那么漂亮。
比如，那些姑娘的琴，其实弹得连青离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而他来人界，也就是想图个新鲜。
花楼，食物，人情味。
这些都是神界没有的。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很喜欢这些东西。只是没想到他到底是个神仙。
所以当青离把这一切重新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似乎这一切，都不是那么吸引他了。
这些年其实他也去过花楼。
在他恢复记忆以后。
他从小被老将军管的很严，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不能去，那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因而去花楼，也是在他成人以后。
他那日点了一个弹琵琶的姑娘。
那姑娘起初只是怯生生地看着他，动不动都要跪下来求饶磕头。
“军爷，饶命啊。”
不过是因为她将身旁的一个凳子碰倒了。
东邪叹口气：“无妨，你起来吧。”
时间久了，那姑娘看他和传闻不一样，便也安安生生弹起来。
东邪还记得那天，他在那屋里坐了一个下午。
“你弹琵琶多少年了？”
“婢子从五岁开始跟着妈妈学弹琴，如今已经有十年了。”
姑娘说话的时候低眉顺眼。一点也不像她。
其实她弹琵琶弹得还可以，就是东邪听的时候感觉不太对。
可至于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怪怪的。不好听。
或者，不是他要的那种好听。
在听见旁人的音乐之前，他从来不知道青离的琴声可以让人上瘾。
他从袖子里拿出来一点碎金子，放在了桌子上。
他走的时候，姑娘在房里呆了很久。
而他喝不惯的，还有……人界的酒。
太陈了，不好喝。也辣嗓子。
听他们说是粮食酒。东邪不是没喝过旁人酿的，可每每喝起来，总觉得那个味道他喝不惯。
于是这么多年，他其实从来不在乎，自己在吃什么，喝什么，在做什么。
东邪叹口气，睁开眼。
头顶是牢房里的那扇小窗户。
其实青离什么什么都没做错，至少她将自己踹下来，总的还是让他明白了一些什么东西。
神仙就是什么都太安逸了。到头来却是什么都不懂。
而他如今也明白，为何那些神仙总是要下界历劫一番的了。
就是经历那些神仙经历不了的生老病死，经历不了的红尘世梦。这样几十年下来，懂得的，到底还是比之前那时候多得多。
旁边的的狱囚问他：“你是因为犯了什么罪被抓进来的？我听说，皇上还要处死你？”
东邪睁开了眼睛。
“我什么也没犯，什么也没说。”
他什么也没犯，什么也没说。
然而皇上就这样把自己抓过来了。还要处死他。
这样想想，似乎自己和皇帝，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如此，悲凉地笑一声吧。
自己在人界这一生，混的也挺好的。便也不在乎自己死不死的了。
毕竟，他死了，神界还有躯体。
而这些人死了，便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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