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质兰心，天下无双，饶是安歌本人，听了也不由得问出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夸就夸，也不用夸成这样......
在场的其他人闻言也是一惊，没想到冷面阎王魏灵均有一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征元放下茶碗，叫灵均去书房一叙。
夏征元一向不喜这门亲事，自从赐婚以来，面上就苦大仇深的，这回叫他单独谈谈，想必也是对聘礼的事有些想法。
灵均也没拒绝，今日出人意料地乖巧。
书房中，夏征元板着脸在书桌前坐下，语气尽量压得平和。
“王爷明日便要出征，有些事情，下官也就明说了。此行去北疆支援定远军，王爷可有几成把握？”
“三成。”
灵均既然来了夏府，便没有还想骗夏家父女的意思。
即使他不说实话，以夏征元多年在朝中摸爬滚打的经验，也会知道，此行凶险。
朝堂之上，公子霄和尹珅联名将救援定远军的话题引到他的身上，让人不得不猜疑，此事不是那么单纯。
陈虞国究竟与大梁中人有没有勾结，即使没有证据，夏征元心中也少不了猜疑。
“既只有三成把握，王爷今日为何送聘礼来我夏府？莫不是王爷真如传闻中所说，冷血无情，想让我家歌儿日后给你守寡陪葬不成？”
俊美的青年垂眸，神情少有的认真，“夏大人，给我半年时间。半年后，我若回来，定以大梁最高礼遇迎娶安歌过门；若是我没有回来，退婚书我也拟好了，到时候惠妃自当亲自上门赔罪。”
他顿了顿，又道，“我想，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在前，即便我回不来，也没人敢轻贱了安歌。”
夏征元微微有些讶异，没想到他竟思虑得如此周全了。
他原以为，这桩婚事里没有丝毫情意在其中，只是皇权玩弄人臣的手段罢了，今日灵均所言，却是至情至性。
在夏征元面前，魏灵均自称的事‘我’，而不是‘本王’，丝毫没有半点以身份压人的模样。
夏征元是个极其守礼之人，而他用极高的礼遇证明了他的诚心。
如此，夏征元再也没有什么好阻拦的，毕竟楚王明日便要出征了。
“我只想她不受一点委屈，王爷既也是如此，夏某就不再多言了。”
从夏征元的书房出来，灵均冲安歌笑了笑。
他多数时候总是冷着脸，为数不多笑起来的时候，却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你跟我爹在书房里都说了些什么？”
安歌见夏征元没从书房出来，便悄悄探探他的口风。
灵均极为好看的幽深凤眼斜眼看了看她，“你爹啊，说你骄纵任性，叫我以后管着你。”
安歌努了努嘴，有些不相信，“是吗？”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躬身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你爹跟我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准我今晚带你出去。”
“......”
她怎么有一种，在家长眼皮子地下谈恋爱的尴尬感......
“平日夜里，不也常偷偷溜出去，干嘛要问我爹？”
“看来夏家小姐果真任性...本王既然都上门了，总该给岳丈大人一些尊重。”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叫夏征元岳丈大人，她算是明白了，今时不同往日，这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才真正把她卖了。
但她却有一种，心甘情愿的快乐。
哪怕，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在这一刻，她看到了，有一个人，想要招摇过市地把最好的都给她。
一出夏府门，看热闹的百姓就围了上来，都想来看看如此宠媳妇儿的楚王和夏家大小姐长什么样。
灵均拉着她的手飞快地进了辇轿，赤骁在外很快便将四周看热闹的百姓驱散了。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安歌和灵均坐在辇轿中。
他的手就没有松开，一直握着她的，很紧。
周遭渐渐安静下来，如此这般，安歌还很不习惯。
虽说不是第一次一同乘车，但过去时候总还是两个有距离的人，如今心里的距离没有了，她本能地也与他坐得近了些。
两人沉默了半晌，安歌开口道，“王爷...其实，你不必送这么多聘礼来，我开钱庄的，不穷。”
他盯着她的脸，缓缓道，“你有的，和我想给的，两码事。”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地招摇过市，毫无掩饰。
被灵均说得哑口无言，安歌只颔首道，“那...我就收下了。”
辇轿缓缓向皇城的方向驶去。
惠妃自从知道灵均出征的消息，没少掉眼泪。只是定远侯霍臻是她的恩人，即便是心疼灵均，定远军也要救。
今日灵均差人到懿清宫说他今晚要同夏家姑娘一起拜访，让惠妃有些意外，心中却又十分欣慰。
灵均自小独立，什么事都没让她操过心，没想到连聘礼的事也没给她打一声招呼，就差人送了一百二十八抬到夏府。
这般性情，倒是像极了随性的英妃。
安歌和灵均到了懿清宫，惠妃便到门口去迎，她免了所有的行礼，如一个普通的母亲一般招呼他们进殿。
闲谈几句后，惠妃便先去小厨房查看晚膳准备得如何。
安歌随灵均去了院中，傍晚时分，宫中芙蓉正盛，婉约妩媚，院中的楂树白花点点，清丽淡雅。
安歌站在楂树下看了许久，少女仰面轻嗅，模样娇俏可爱。
她在看花的时候，灵均却在看她。
“王爷，这是什么树？可真好看。”
“楂树。”
每年夏天，这楂树便会开出白色的花，英妃过去也十分喜爱，常倚在树下看书。
那时灵均还小，时不时爱爬到树上。有时一不留神，便踩下几朵花来，落在英妃头上。
可她也不恼，任由他在树上胡闹。
只是自从英妃死后，他便再也没有任性过了。
少女在树下站着，很是欢喜，对他笑道，“原来这就是山楂树。夏日开白花，秋日结红果，真好。”
一朵莹白的花瓣随风跌落，跌到安歌的发髻上，让他想起来往年夏日，树下的英妃。
“你喜欢这棵树？”
“嗯！”
“可它的果子是酸的。”
“也是甜的呀。”
多年未曾尝过山楂，他竟有些忘了，山楂入口虽酸，慢慢品尝，却也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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