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那是车道，你非大摇大摆的走在中间。没有把你撞飞已经是仁慈了。”老板娘解释着。
“哼……什么车道，人道的。那是胡市长给我修的路，又不是给他们修的。我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我横着走他们都管不着。”沈老爷子怒气凶凶的道。
“唉，你说说你。你耍脾气可以。可是你也不看看那都是什么车。一百个你都不抵人家一个车轱辘的钱，财大气粗懂不懂？”
“呵呵……”沈老爷子撇嘴，“那就看看到底谁厉害。反正今天胡市长来，我就这个样子往他车前一趟。看他帮我，还是帮他们。”
说到最后几个字，沈老爷子故意加重语气。
老板娘无奈，“老爷子啊，你就作吧。你和这些人对着干有什么好处，把他们惹急了，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埋了。你上哪见胡市长去。”
沈老爷子白了她一眼，不说话了，自顾自的缠着绷带。
沈湾湾大概听明白了过程。她也见过那两条路。当时的车道上停满了车，确实寸步难行。
不过，沈湾湾没有想明白的是，一直没有得罪任何人的沈老爷子为什么忽然找茬，他要是想走车道早就走了，为什么非要在今天？
屋内由争吵一下子变得安静，让沈湾湾很不适应。她想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沈老爷子叹口气，开口道：“我爸虽然把连连抱了回来，可他根本就没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六岁就让她做饭，八岁就下地里干活。”
沈老爷子似自言自语的道：“她啊，天天被欺负，可她从来不吭声。就算三天不吃饭都不会抱怨一句。”
说到这里，沈老爷子的眉头蹙了起来，“直到有一天，我被同村的狗娃子欺负。她像发疯了似的跳到狗娃子身上。挠他，咬他，用她瘦弱的身体死死地缠着他，直到把他拽到在地。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棍子，指着他的脑袋，让其他人住手，否则就打死他。”
沈湾湾的嘴角抽动一下，沈老爷子虽然在说他自己的故事。可是她觉得场面好熟悉，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
沈老爷子继续道：“昨天，我觉得那丫头就像你铁大娘一样，勇敢执着。虽然明知道斗不过他们，可她愿意用命赌。这个孩子像你铁大娘一样善良啊。”
“所以……所以，我就没忍住想气气那些人。”
沈湾湾的眼眶呼啦一下子红了起来。她偏过头，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昨天，她真的是把自己的命抛到九霄云外。只是很可惜，换来的竟然是再也不见……
“呵呵……我觉得这就是缘分。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个丫头又能做出这碗面......”
屋内再次陷入安静，老板娘低着头继续削苹果，尽管她已经削了一层。
幸好，老板打水回来。他见屋子里的人都低着头，惊了惊。悄悄走到老板娘身边。
“咋地了？”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急忙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去，给丫头送过去。”
她自己则转过头，悄悄地把眼角的泪擦去。那个年代，重男轻女的人太多了。她虽然得到父亲的爱护，但整个家族都不待见她，这也是她不和亲戚来往的原因。
沈湾湾接过苹果，急忙咬了一口。她也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哎，老了，老了。就愿意唠叨这些，你们年轻人一定不愿意听。”沈老爷子叹着气道。
老板娘调整一下情绪，接话道：“不是不愿意听，是不想你一直陷在过去。要是铁大娘在，她也不希望你这样。”
“是啊，是啊。你铁大娘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忽然，沈老爷子转头对沈湾湾道：“丫头，你能不能再给我做一碗面？”
再做一碗？
沈湾湾急忙放下苹果看了看表，马上到12点了。她得去机场了。
老板娘也问道：“丫头，你看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沈湾湾急忙道：“我叫沈湾湾。”
沈老爷子道：“你也姓沈？”
“嗯。”沈湾湾重重的点头，她也觉得这是缘分。
“湾湾啊，你刚才看表，是有什么急事吗？”老板娘道。
“我......”沈湾湾怕说了赶飞机让沈老爷子伤心，可不说，她会被那个疯子扔到飞机场吧，性命都难保了。
“湾湾。”沈老爷子忽然扶着床头，“你给你铁大娘做一碗面吧，一碗就行。我给她坟头送过去，让她也尝一尝，让她知道我惦记着她呢！”
沈湾湾抿了抿嘴，千头万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已经为自己的任性买过N次单了。
她不能再……
“沈老爷子，老板娘。不是我不想做，是我.......定了下午一点的飞机。”
老板娘听完，立即惊讶的道：“你要走？你不是刚来的吗？”
沈湾湾无奈的笑了笑，要是让她解释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她还真解释不出来。
被威胁？
被胁迫？
被嫌弃？
“你要走......要走......”沈老爷子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呢喃道：“要走……要走……”
“湾湾，这里还有挺多好玩的，好吃的。你再……”
“是因为那些人吗？”沈老爷子忽然打断老板娘的话。
“什么人？”这次换老板娘有些听不明白了。
沈湾湾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
沈老爷子叹气道：“如果你要走，我绝对不能拦着你。那些人都是畜生，什么都做得出来。我不能耽误你。”
沈湾湾心里更加愧疚，“我......”
老板娘疑惑的道：“老爷子，湾湾，你们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这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出什么事？”
沈湾湾苦笑，她曾经也觉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没有人敢做见不得人的事。可是有阳光的地方，必然有阴影。她承受过最坏的惩罚，不想再尝试一次。
“好了，没什么。你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就行了。”沈老爷子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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