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又尴尬又过意不去，昨天水志刚明明跟我说了，今天是她奶奶九十大寿。就算是去水志刚的奶奶家里看望老人，我多少也应该带点寿礼才能前往。
我这是每天躲在养老院里，长年累月不和社会接触，人情世故都给忘得一干二净！
我一路走一路都在懊悔，来之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去买点礼物呢？！
幸好水志刚提前备了礼物，不然我这么两手空空跑了来，还蹭顿饭吃，最后酒足饭饱甩甩衣袖走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我都没脸在江湖上混了！
“没事的。”水志刚反过来宽慰我说：“是我没跟你说清楚就把你带过来。”
“不是你的问题。”我说，“作为晚辈，听说长辈过九十大寿，我怎么都该来送点贺礼表示表示。就算你不带我来，我也应该给你奶奶准备一份礼物。我刚当院长没几天，这些事情处理不好。你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我和水志刚相互道歉一路走进大堂里去，之后被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一个中型宴会厅里。
宴会厅里布置了六桌酒席，每张桌子上都坐了几个人。看来每个人该做什么地方，水志刚家是提前安排好的。
一个年纪稍长的中年妇女走前上说：“阿刚你怎么才来，你叔叔他们都在等你。这个姑娘是谁？”
“这是我们院长，车前麦。”水志刚说，“麦子，这是我妈。”
“阿姨好！”我厚着脸皮把水志刚买的礼物递到水志刚母亲面前说：“随便买了点东西，阿姨不要见笑。”
水志刚的母亲赶紧客套地说：“人来了就可以了，还让你破费那么多。”
“应该的，应该的！”我说这话的时候甚至不敢抬眼，怕被水志刚的母亲看出我的心虚。
“你们去坐前面那一桌。”水志刚的母亲安排我们坐在其中两个座位上，寒暄几句过后他母亲又去招待其他新来的客人。
我和善地对周围完全陌生的人群笑笑，再笑笑，最后还是只能笑笑。
水志刚的各种亲戚闲不住，看着我问：“阿刚，这个是你女朋友？”
水志刚尴尬地挠挠头说：“她叫麦子，是我们养老院的院长。”
“久闻大名！”坐水志刚旁边的男人说：“传说中的巾帼不让须眉，从国外回来开养老院。之前我就听阿刚说过好多次。你们养老院好好开，以后我们这一屋子的人老了，都去住你们养老院。”
我往隔壁桌的老奶奶方向看一眼，这屋里只有老奶奶年纪最大，她肯定是今晚的寿星。回过头后我说：“昨天阿刚跟我说，他奶奶根本听不得养老院这三个字。怎么你们都这么想得开？”
男人无奈叹口气说：“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每家只生一个孩子，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养两个老人？之前你的演讲视频我看了，你说得太有道理了！以后的养老，必须走规模化社会抚养。”
“我的演讲？”我莫名其妙眨巴眨巴眼睛，这位大叔莫不是把我误当做别的什么人。
比如，米兹？
我及时跟大叔说：“那个在黑马投资会上演讲的人，是我们分院院长，米兹。我是麦子。”
大叔突然笑起来说：“你们养老院当家作主的，怎么都是农作物？”
“嘿嘿嘿！”桌上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全都跟着笑起来！
不过笑归笑，笑完以后旁边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来：“我们都是小时候上过幼儿园的人。就跟你们演讲时候说得一样，我们这代人体验过进幼儿园是什么感觉，所以我们不会害怕养老院。
“我们跟老一辈的人不一样，我们想得开的。以前的养老院办得不好，老人进去以后会受罪。还有就是老一辈的人没进过幼儿园，好多连书都没读过。他们以为敬老院是监狱，他们会害怕。”
我觉得水志刚的亲戚说得都很有道理，老一辈的人没有进过幼儿园，他们没有类似的生活体验。本质上来说，幼儿园和养老院是同一种性质的机构，所以小时候上过幼儿园的人，老了以后就不会对养老院那么排斥。
水志刚的亲戚又说：“我们全家都支持阿刚开养老院。一开始阿刚还有点排斥，但是我们全家都鼓励他开养老院。在古时候，只有无儿无女的老人才会被送去养老院。
“老一辈的人思想转不过来，还停留在解放前。他们觉得去养老院丢脸，去养老院就代表儿女不愿意尽孝道。但是我们这一辈的人特别想得开，就跟你们演讲时候说得一样，养老院跟幼儿园是一样的嘛！没什么丢脸的嘛！”
“对对对！”其他人也附和道：“如果送老人去养老院是不孝，那送小孩去幼儿园算什么，难道是不负责任？年轻人要上班赚钱，老人和小孩就该由专门的机构来照顾嘛！”
“就是就是！”桌上的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高度认同养老院存在的必要性！
之后水志刚的亲戚又问我：“院长，你们养老院能不能住满？”
“不仅能住满，而且住不下。”我说，“以前我在医院工作的时候，我就觉得医院的床位永远都不够用，每天都有好多病人没办法住进来看病。没想到开养老院也是一样的，我们总院只有三百个床位，人来太多住不下了才开分院的。”
“那你们以后准备开几家分院？”旁边的人又问。
“不好说。”我说，“我们国家65岁以上的老人数量很快就要破两亿了，就算我们开一千家养老院也只能住三十万人，剩下两亿人还是只能在家待着。况且我们几个也没有能力开一千家养老院。”
桌上几人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们都跟水志刚说：“阿刚，我们家里人的床位你要跟我们留出来的呀！照院长这么说，我们想进养老院都难。”
“放心放心。”水志刚也开始给众人画大饼说：“我们一直在积极扩建，以后我们还会建高档养老会所。”
“以后我们全家人都靠你了！”这回不仅是同桌的几人立刻预定床位，就连隔壁桌的人听到我们的对话也赶着过来凑热闹。
以前我只听爸爸妈妈说，他们想住我开得养老院。我听过也就过了，从来没有上心过。
今天见到满屋子几十个人都这么说，我第一次意识到我的能力有多么微不足道！
65岁以上的老人数量很快就要破两亿，全国最少要开七百万家养老院才能容纳得下这么多老年人。可目前我国养老院数量还不到五万家，我国的养老院数量竟然有七百万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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