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挂满枝头金灿灿一片的金泡果，站在田埂边的杜瓦叹了一口气，愁肠百结。
金泡果是库斯科特产水果！
形如累叠泡泡，成串挂在枝头，成熟时金灿灿一片，好似晚霞。
可直接食用，亦可风干为果干储备起来，用来酿酒的话，滋味更是一绝，酸甜爽口，微醺诱人。
凛冬烧上一盅，驱寒保暖，是挨过酷寒的必备之物。
在库斯科的地位等同于作物，因此种植金泡果的果农很多，竞争也很激烈。
按理说，金泡果大丰收，杜瓦应该高兴才是？
但他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丰收，意味着果贱。
谷贱伤农，果贱亦伤农。
“我听说，脚商收购价已经跌破三钱，这、这可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拿积蓄往里填吧？要不，不卖了，把果子风干，等价格回暖，再卖？”
杜瓦的妻子萨琳娜，站在旁边一脸忧心忡忡。
按照经验，收购价低于四钱，基本就会处于亏损状态。
不过，今年大丰收，产量大增，理论上跌破四钱，应该还有一丝薄利，但跌破三钱，绝对亏损。
这绝对毋庸置疑。
“这么多果子怎么风干？咱俩能风多少？再说了，大地之母庇佑，今年不止咱一家大丰收，家家都是大丰收，我看呐，果干价格也不会回暖。”
杜瓦很有眼力，一针见血道。
旋即，又一脸愁容：“布兰登在管家学院读书，马上又要交学费了，咱这不卖果子哪来钱交学费？”
萨琳娜闻言神色顿时有些崩溃，一脸哭相：“这大丰收，怎么、怎么比去年还惨呢？真是造孽啊！”
杜瓦沉默不言。
金泡果欠收，大家遭殃。
金泡果大丰收，大家还遭殃。
你说，这什么世道？
“叮叮……”
一阵互联视频打断了杜瓦的沉默，他连忙打开互联网，只见他的朋友同为金泡果农的汉森跃然虚拟屏幕上。
“老杜瓦，你听说了吗？金泡果收购价跌到两钱了？”
“啥？”
杜瓦大惊失色。
萨琳娜更是瞳孔骤缩。
“赶紧卖吧，我都已经在卖了，听脚商说，后面价钱还会跌，说不定还会跌破一钱，等于白送啊！”
“怎么会这样？”
“还不是那天杀的圣餐神食造的孽？”
萨琳娜闻言崩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以头抢地，涕泗横流。
“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大地之母啊，仁慈的大地之母啊，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杜瓦见状面无血色，心中回荡着一个念头。
——“完了！”
果林的土地是租的，堆肥的夜香是买的，没日没夜的除虫，剪枝，清理杂草，样样要钱，太多太多的成本砸在里面。
卖两钱，绝对血亏。
价格还跌，这是要彻底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啊？
一时间，杜瓦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胸膛一阵空虚抽离，几乎要灵魂出窍。
“叮叮叮……”
又是一阵互联视频提示音。
杜瓦看了一眼，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惶恐和内疚。
发视频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儿子布兰登。
布兰登一直是他的骄傲！
他打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甚至还从雇佣兵手里，学会一点魔法和斗气，凭此进入管家学院。
要知道，从管家学院出来的学生，那是贵族富商抢着要。
从此以后吃喝不愁，旱涝保收。
哪像他们果农，看天吃饭，天差没果卖，天好果贱卖。
布兰登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
眼瞅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结果他这边却出了事故，这让杜瓦心中很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甚至惶恐胆怯的不敢接视频。
“叮叮叮……”
视频还在响着，好像越来越急促。
“别哭了，布兰登的视频！”
杜瓦冲妻子喊道，在妻子慌忙抹眼泪中，接了视频。
“找我有事，布兰登？我正在摘果子呢，看看今年的果子，多漂亮，个大汁多，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杜瓦将镜头对准果树，故意爽朗道。
他知道儿子聪明，若不转移话题，他真怕被儿子看出什么端倪，影响了学业。
此时，杜瓦心中已经下定主意，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读完管家学院。
“爸，我都听说了，今年收购价比去年还低。”布兰登一开口，杜瓦表情瞬间僵住了。
他甚至不敢看屏幕上儿子颇为英俊的面庞。
心中既有被戳破谎言的尴尬，更是无能为力的惭愧。
“你、你放心念书就行，其他的不用你管。”杜瓦硬撑道。
“不是，爸，别拿我当小孩子，我这次找你有正事，你知道互联购物吗？我们家果子何必卖给脚商，咱们完全可以零售，卖给克维尔人，他们有钱，金泡果他们又没吃过，不敢说发财，养家糊口肯定没问题。”
布兰登生怕父亲牛脾气上来，挂了视频，连忙一口气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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