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还想着，让尔等平安归去也就是了！”
“可尔等非要自寻死路！”
听了来人的奏报，秦公那浓浓的睡意瞬间消散。
坐在床榻边上，其将那一张布帛死死的攥在手中，双眼尽是杀意。
……
“太子，试射成功了。”
河东绛州的山脚下，严缓兴奋的捶打手心，转身看向不远处的太子申。
就在二人的前方，六个兵士手忙脚乱的伺候着床弩，有专门为之上箭的，有搅动手轮控制绞力的，有专门负责方向和角度的。
再往前的山脚石缝里，是一支尚在不断震动的长矛，就向要挣脱石缝的束缚一样。
捕捉到长矛飞出刺入山体，引起沙石飞溅一幕的太子申，一颗心在那一瞬间猛地跳了下。
这东西若是射在军阵中，其威力怕是要接连洞穿数名兵士的身躯。
日日钻研，耗费诸多木材人力的试验品，终于在此时彰显了其威力。
“看样子，可以进行定型，并制定大量制造的计划了。就是这操控的兵士实在是生疏了一些。”太子申走近了两步盯着几个兵士看。
“将士们也都是第一次接触这床弩，有生疏是在所难免的！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吾相信会有很好的效果。”严缓看起来信心满满。
这些太子申自然清楚，只要东西定型生产出来了，训练兵士使用并不是什么难事。
“熟能生巧，本也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操作。”
随口应过一句之后，太子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淡淡道：“大量制造的事情上，尽可能要让工匠们找到一种类似箭矢制作的这种方法，将整个床弩分成多个部件，由不同的人负责不同部件的制造，最后再拼装成型。”
“余下的事情就交给司物府来督办，该没有什么问题才对？”太子申将目光转向了严缓。
“太子是要离开工坊吗？”
“对，公孙衍那边传来了消息，回国的路上恐怕会有些麻烦出现。”
“即是如此，吾便不留太子了。”严缓拱手道：“床弩和马匹上用的物什请太子放心，严缓一定尽心尽力去督造。”
……
这日的朝堂上，秦公对三晋兵马在归途中的所作所为只字不提，一片祥和的大秦朝会无大事议，很快便宣布了散朝。
而在散朝之后，秦公却令人将景监、樗里疾、甘龙等人招进书房议事。
昨夜被秦公蹂躏成皱巴巴的急报在几人的手中经传，待众人看过，对今日此来已是心知肚明，可那脸色却变的格外阴沉。
“魏人趁吾秦国大丧之际三番五次生事，寡人欲给魏人些许教训。”秦公环视三人，直言道：“不知诸位可有良策否？”
三人闻言面面相觑。先前一向和其余二人不合的甘龙，此刻也是低头站着，不发一言。
“怎么就都哑巴了？便是没有良策，提提意见也可！”秦公眨巴双眼又道。
“君上，魏国商贾花费财物买去的东西……”
许久的沉默之后，景监大着胆子轻声说道：“这于情于理，并无不妥呀！虽说与三晋大军行程一致，可毕竟不是大军沿路抢夺而去的，若因此出兵制止，恐怕会生出战事。”
“并无不妥？”秦公紧盯着景监呵呵笑了起来：“此番可不止粮草和皮革等物什，还有各地贩卖的奴仆。这些奴仆究竟有多少会流入魏国，吾秦国因此会失去多少劳力，有多少耕地会因此而荒废？这些，诸位可都认真的想过否？”
“君上所言吾等都清楚！”甘龙脸色抽搐着拱手，“可问题是，这只是对吾秦国的影响，只能说明吾大秦的国策有问题！”
“都这种时候了，爱卿却还想着废除新法恢复旧制是吗？”秦公冷冷的朝甘龙瞪了过去。
“臣不敢——”想到赢虔的下场，甘龙只得赶忙拱手，“臣之所言皆是为吾大秦着想，绝对没有想要恢复旧制之想！君上欲沿用新法臣绝无异议，只是今日之事来看，新法也未必就是尽善。”
待甘龙说完，便是一向与之不合的樗里疾，此刻也有些向着甘龙，拱手说道：“撇开秦法不论。就眼下之事，若因此出兵惹的三晋联盟合力伐秦的话！君上也知晓，吾军不久前才在河西遭受较大损伤，此时实在不易大动干戈。”
“即便三晋不出兵，吾秦国和列国的往来也将会彻底被三晋卡死，往后列国再有大事吾秦国将难以参与，若是天长日久这般下去，恐怕会出现昔日关外列国孤立吾秦国的现象。魏本强国，若其到那时寻了时机生事，秦国恐会陷入无力抵挡，又孤立无援之两难的境地！”
“寡人知道此时不宜和三晋交恶，只是这口气实难咽下！”秦公搓着双手，纠结的吞咽了口唾沫：“若非知晓不是和三晋交恶的时机，寡人昨夜便派遣兵马严山隘设伏阻击，何以有今日的商议？”
“召见诸位，不是来此权衡利弊的！”接下来的话，秦公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的一般，一字一顿道：“寡人是想让诸位出个两全其美之策，既不会让三晋在明面上有出兵之举，也能让寡人出了这口恶气。”
那目光又接连从三人身上扫过。
可话说到这里，三人又跟商量好一样，一个个低着头，谁也没个主意出来。
“百年来，三晋联盟合而分之，分而合之，臣相信此番三晋结盟，终有一日还会分列，君上何不忍这一时，以待日后伺机而动。”
偷偷看了眼秦公的脸色，景监轻声叹道：“君上所求两全其美之法，这世间恐怕难以寻得！魏国此番是算计好了而来，商贾汇入大军中，想要动手便已经是迟了，臣实在是想不出个良策来！”
“樗里疾、甘龙，想必尔等也都是这般认为了？”
“臣以为景大夫说的在理。”樗里疾始终保持着躬身拱手的姿势，头也不抬。
在其身边，生怕秦公再将此事和新法旧制一事混为一谈的甘龙，也赶忙道：“臣也是——！”
三人的表现，让秦公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满心的无奈。
正当此时，殿外有人匆匆来报道：“君上，招贤馆方才来了一人，说是可以为君上解开近日困惑之事，是否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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