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争吵之后，黎洛已经有一阵子没和李冰清联系了，没想到这次李冰清来找她，第一句话竟然是找她借钱。
黎洛头也没抬，她不打算拒绝，但也不会立马同意：“理由。”
李冰清嗫嚅着，似乎说不出口。
叹口气，黎洛道：“那你要多少？”
“……一千。”李冰清迟疑许久才说。
黎洛放下笔，捏捏自己的眉心。
李冰清的态度再加上这个数额的钱，让她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钱，我可以借你。”她说，“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原因。”
窗外的雨势更加猛烈，一道蓝白色闪电之后，雷声响彻夜空。
黎洛感觉到李冰清说了什么，可她没听清楚，只好耐住性子问：“你说的什么？”
“我……”李冰清抽泣着，“我想去做人流。”
听到这句话，黎洛没有想象中的愤怒与震惊，她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意外——没什么好生气或者吃惊的，这都是李冰清自己选择的结果。
但一开口，她还是恨铁不成钢地叹息：“好。要我陪你去吗？”
“不、不用了。”既然这么三个字，李冰清也说得断断续续。
“也行。明天一早我就去银行给你转账。”黎洛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你改变主意想让我陪你，随时给我发消息。我会为你保密的。”
黎洛的话多少让彷徨无助的李冰清感到些许安慰，她哭得更凶，好半天后才结结巴巴地给黎洛道谢，再挂掉电话。
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黎洛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窗外。
这个雨夜注定不平静。
第二天一大早，黎洛就起床，踩着昨天半夜暴雨留下的积水去最近的银行。她有一张父母也不知道的银行卡，算是她的小金库，用这里面的钱父母不会发现。
李冰清问她借一千，但她转了一千五过去，以备不时之需。
做完这一切，她走出银行，抬头看向阴霾的天空。
想必还会下雨。
李冰清一直没有找她，她想了想，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
实际上，李冰清如果需要她的话，只要一个电话，她就可以抛弃手上所有工作过去。可既然不打电话，那只能说，李冰清应该有自己的考量。
不论如何，黎洛都尊重她的选择。
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李冰清才打电话给黎洛，让她帮忙买些女士用品来医院。
黎洛买好东西去医院，走进病房她才知道，是傅星辰在陪着李冰清。
此时此刻，李冰清有气无力地躺在病床上，目光发直，脸色惨白，看见黎洛进来，她才稍微提起点精神。
“我要收拾一下自己，你们先出去吧。”李冰清指了指门。
黎洛没有多废话，转身和傅星辰一起走出了病房。
医院的住院部向来很安静，走廊上只有时不时响起的脚步声或咳嗽声。
黎洛靠在墙上，低声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傅星辰低垂着头，阴影覆盖住他的脸庞，显然心情不好。他的眼里带有红血丝，下巴呈青黑色。胡子拉碴的，想必没有睡好，也忘了打理自己。
许久之后，他终于开口。
“前天放学的时候，李冰清找到我，她一直在哭，哭了很久，之后才告诉我说，她联系不上顾凌了。当时我以为她只是被甩了，结果……”傅星辰停顿一下，闭上眼像是在忍耐，“结果她说她怀孕了。”
傅星辰的语气压抑，语速平缓，把事情说得很清楚。
原来李冰清不是这两天才发现自己怀孕的，早在一周以前她就出现了妊娠现象，她在第一时间给顾凌打电话，对方安慰了她，让她不要着急，这几天他有点忙，等他忙过了带她去医院。
李冰清慌张的情绪多少了稳定了一些，然而她等来等去都没能等到顾凌的电话，她在心里给他找了无数种理由开脱，最后实在等不下去再给他打电话，电话没能接通，只有一个机械的冰冷女音提醒她此号码为空号。
李冰清起初不敢相信，她一遍遍核实号码再拨打，结果全都一样。她想去找顾凌，惊觉自己除了一个电话号码没有任何其他有效的联系方式，她不知道他的工作单位，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
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冰清情绪崩溃，她受到的心理伤害远超身体伤害——她为了顾凌和所有朋友的关系闹僵，可到最后发现朋友说的都是对的，她才是被骗的那一个。
她人生前十七年建立起来的自信人格在这一瞬间崩塌，从没有哪一刻她感觉如此挫败过。
因为顾凌的拖延，李冰清错过了最佳流产时间，只能选择对人体伤害更大的人流，还需要长时间的调理。
傅星辰说他知道以后就决定陪她过来做手术。说到这句话时，他笑起来有点悲伤。
“我也没想到有天会陪着喜欢的女孩子做人流，怀的还是一个人渣的孩子。”他的眼睛很红，不知道是因为没睡好还是因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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