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史都管问道：“夫人何必这么悲伤？”
牛夫人说道：“你都看到了，这个圆圆小狐狸精，还没有生下来孩子，就先惦记上了我的孩子。”
这小史都管答道：“夫人多虑了，小人看那圆圆小夫人也没有这个意思。”
牛夫人说道：“现在连小史都管也认为她是夫人了。”
这小史都管听牛夫人这样说，赶忙改口道：“只是刚才参政相公这样说，小人一时顺口也这样说起来。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这参政相府里面只有您一个夫人。”
牛夫人叹息道：“现在府上的人，已经不会把奴家当做夫人了，也就小史都管还把奴家当夫人。”
这小史都管实在不想听这牛夫人的抱怨，但还是忍着答道：“夫人也不用太担心。用不着几年，小公子就会长大成人了，到时候，以相公在朝中的人脉，以及官家对参政相公的恩宠，小公子得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那时，夫人既是参政相公夫人，又是诰命夫人。这世人的妇人，谁能像夫人这样荣光。”
牛夫人听小史都管这话，心中感到一丝的安慰，但还是叹息一声，说道：“只怕，等那个圆圆小狐狸精生下来孩子，参政相公就会把所有的好处都给那个孩子，我家无忌却什么都得不到。”
这小史都管仍旧答道：“夫人不必多虑。”
却说圆圆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但还是只要有时间，就去看望艾易生。
艾易生见了圆圆，仍然劝道：“小娘子现在身体这个样子，应该在家里静养。”
圆圆微笑道：“奴家还没有娇气到那种程度，天天来看看小官人，心情就会好很多。”
艾易生叹了一口气，说道：“小娘子这又是何苦呢？现在天气也便冷了，你天天每天从参政相府跑到这牢营来，一天天的颠簸对小娘子的身体会有影响的。小娘子每天一定疲惫不堪。”
圆圆笑着说道：“但心情好，便不觉得身体疲惫了。”
艾易生只得苦笑。
圆圆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可能快要出生了，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艾易生问道：“大夫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圆圆答道：“说了。”
艾易生问道：“那大夫说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圆圆笑道：“请了好几个大夫会诊，他们都说是男孩。”
艾易生答道：“既然好都说是男孩，那就应该是男孩，没有错。”
圆圆听艾易生这样说，笑了起来，答道：“开始奴家也是这样想的。但参政相公告诉奴家说，这些大夫只会讨人的好话儿说，因为这世人都喜欢男孩，特别是这高官，更喜欢多些男孩来继承家业，所以他们都会说是男孩。”
艾易生问道：“这不是信口雌黄吗？”
圆圆答道：“也不能这样说，准确说，应该是察言观色吧。”
艾易生又问道：“那如果生下来的孩子是女孩，那些大夫如何交代呀？”
圆圆答道：“这个也好交代，他们也可以这样说，开始本来是男孩的，但王母娘娘一时高兴，就让仙女投胎下凡了，所以，男孩就变成了女孩。”
艾易生听圆圆这样说，笑了起来，说道：“看来有些话，就看怎么说了，但大家心里还是心知肚明的。”
圆圆答道：“就是这样，大家谁也不愿意去计较这个。或许大家心中就喜欢听这样说吧。”
艾易生说道：“小娘子说的很对，世俗的世人造就世俗的世间。由此可能官家很容易别蒙骗。”
圆圆问道：“小官人为何这样说？”
艾易生答道：“官家也是人，所以他也喜欢听好听的话儿，那些大臣投其所好，便说一些好听的话儿给他。但实际上，事情并不是像大臣说的那样。”
圆圆答道：“小官人不用担心，听参政相公说，当今圣上并不是那样的人，他还是能听进去很多不同的意见的。”
艾易生听圆圆这样说，答道：“那就好。”
圆圆便又问艾易生道：“小官人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艾易生答道：“男孩女孩都一样。小可都喜欢。”
圆圆说道：“奴家觉得小官人更喜欢女孩。”
艾易生听圆圆这样说，感到很诧异，便问道：“小娘子何以见得小可就是喜欢女孩？”
圆圆答道：“小官人对女孩都很温柔。”
说完，竟脸又红了起来。
艾易生笑了笑，说道：“那是小娘子比较可人。”
说完，见天王堂外已经飘起了雪花，便说道：“看这飘飘雪花，就想起晋朝大才女谢道韫的故事。”
圆圆亦兴致勃勃地问道：“奴家还不清楚这个大才女谢道韫的事情，小官人就给奴家讲讲吧。”
艾易生便讲起谢道韫的故事来：谢道韫很小的时候有一回和兄弟姐妹们在一起，适逢下雪，谢安兴致大起，指着洋洋洒洒的雪问孩子们：“白雪纷纷何所似？”这时侄儿谢郎立即答道：“撒盐空中差可拟。”而道韫悠然神想后道：“未若柳絮因风起。”谢道韫加入了自己的遐想，将飞雪比喻成柳絮，就是这样一段吟诗偶得的佳话，成为后世文人墨客津津乐道的典故“咏絮之才”。
讲完这个故事，便说道：“其实科举考试也应该让女子来参加。小可认为女子科举应试后，治国平天下也不会比男子差，谢道韫就是一个好的典型。”
圆圆答道：“这世上也只有小官人这样想，其他的男子都会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别说让女子参加科举考试了，就是让女子读书识字，有些男子还会说三道四的。”
艾易生说道：“这等俗物只会暴殄天物。”
圆圆叹息道：“如果人人都像小官人这样就好了，但这世上总会有太多的俗物暴殄天物。”
艾易生答道：“小可认为以后，总会有人能认识到女子的价值，就像和氏璧那样，刚开始的时候，无论楚王，还是楚王的宫廷工匠，都把和氏璧当成普通石头，最后，在卞和的努力下，和氏璧终究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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