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瑜找不到话说了，她想说自己从来就没有这种想法，恐怕江婉清也不会相信她，江婉清一旦认死了自己相信的东西，任凭旁人怎么说，她也不会听进去半句，只会觉得她假惺惺，又当又立。
江婉清眼睛有些红，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庞，看上去楚楚可怜又哀怨固执，郁瑜忽然发现自己从来就不了解她，面前的人，好陌生。
许是江婉清方才声音太大，隔壁几个琴房的人都忍不住站在外面往里头张望看发生了什么，江婉清有些无措。
康湛推开门，“一点小事，抱歉打扰你们了，没事了，都散了吧。”
人群散开，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康湛却不急着进来。
“郁瑜，你过来。”
她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见他斜靠在走廊，“怎么了？”
“这样下去恐怕不论怎么说她都不会答应。”
郁瑜也看出来了，江婉清心中芥蒂很深，她根本就不希望牵扯进和丹觉有关的事情，尤其是，还与自己有关。
想起刚才江婉清失控的局面，她有些窘，“抱歉。”
“抱歉什么？”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他失笑，“我没觉得在看笑话，要看，看的也不是你的笑话。”
“那现在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按下接听，王蕴兰带着焦灼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
“郁瑜师父，娜娜，娜娜她情况更严重了怎么办啊？”
她心中一紧，“怎么了？不着急您慢慢说。”
王蕴兰稍稍平复情绪，“昨天半夜，我就听到她在叫喊，我跑过去看，就见她一直挥舞着手叫喊，像是被什么给魇住了，我叫了好几次她才慢慢醒过来，醒了之后就一直抱着我哭，说看到好多虫子在咬她，钻进她的身体里，五脏六腑都给咬坏了，刚开始以为这只是个梦，可是她醒了之后还是觉得浑身瘙痒，像是有虫子在皮肤底下钻来钻去，昨儿我们一晚上都没睡着，现在她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只血红色的蚕虫，郁瑜师父，怎么办啊，我记得，我记得，当初晋生死的时候，就和这差不多。”
她忍不住呜咽出声，想要压抑却压抑不住。
王娜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走之前林渊也说过，一旦出现闭上眼睛都能看见蛊虫，情况怕是不容乐观，可现在江婉清又不愿意配合，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硬逼着从她嘴里撬出她咬死了不愿意说的事情。
挂了电话，郁瑜脸色不太好。
“王蕴兰说王娜情况更严重了。”她捏着眉心，“怎么办。”
他捏了捏她的肩，“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江婉清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会单独和自己谈话，他很高，走进来整个天花板都有些低。他把门带上，就坐在之前郁瑜坐的位置上，手肘支撑着膝盖，和自己四目相对。
江婉清恍然间想起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见过你，郁瑜的演奏会......”
许是今天情绪状态都不怎么好，话已出口她的脸就变得通红，好像自己不经意间说出了什么秘密。
她私心里希望他没有发现其中微妙，却没想到对方轻而易举洞察她的心思。
“你好像，很关心她？”
江婉清语塞，一时之间找不到话来反驳。
男人似笑非笑，“她应该还不知道你去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行为让我很费解，毕竟，一个正常人，不会一直惦记着自己好朋友的东西，过去是，过了这么多年也是，这些年，你应该不只是去她的演奏会吧，但凡有关于她的消息，你都不会错过。”
他的眼神像是直击她内心最深处，那些不可告人的，阴冷潮湿的秘密，就这样被连带着勾出。
“郁瑜说你放弃了首都音乐学院，全国那么多地方，c市音乐学院并不出众，你偏巧选择回到这里，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江婉清急道，“c市是我家，我想要离家近不行吗？”
他低笑一声，“随你怎么解释。”
那笑声轻飘飘的，没有一点温度，听在江婉清耳朵里，就莫名带了几分嘲讽。随你怎么解释，不过是你自欺欺人。
她目光偏了偏，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你进来就为了和我说这个？你是她什么人？”
康湛没有回答，反而又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泽霖，我也见过。”
她微微错愕，转而又好像明白过来，自嘲地笑了笑，“他果然又去找郁瑜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放不下啊。”
康湛稍稍坐直，靠在椅背上，有些慵懒，“我其实一直好奇，于泽霖虽然说确实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刚刚和郁瑜分手不到一个月，就和你火速勾搭到一起，不过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他语调平常，像是在说什么再平凡不过的小事，听在江婉清耳朵里，却如同一道闷雷炸开，整个脑子都嗡嗡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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