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汴京,连风都带着黏腻的热气。
林木森推开奏折,额前的碎发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肌肤上,痒得难受。他烦躁地扯了扯衣领,龙袍内里的丝绸中衣早已湿透,黏腻地贴在后背。
"陛下,该用晚膳了。“悦儿小心翼翼地提醒。
"不吃了。"他摆摆手,起身走向殿外,"去水榭。"
御花园的池心岛四面环水,水榭临湖而建,本该是纳凉的好去处。可才刚踏入,几只花脚蚊便嗡嗡地围了上来。
"该死的......"林木森拍死一只停在手背的蚊子,看着掌心那抹猩红。
他倚在栏杆边,望着池中倒映的残月。夜风掠过水面,带着潮湿的凉意拂过面颊,总算驱散了几分暑气。
"陛下,要传冰鉴吗?“悦儿轻声问。
林木森摇头:"不必。"
他忽然很想念贺兰山下的夜风——干燥、凛冽,带着沙棘果的酸涩气息。就像那晚在黑水城外,没藏雪棠策马离去时,卷起的那阵裹着砂砾的风。
一只蚊子又落在他的颈侧。这次他没有抬手,任由那细小的刺痛蔓延。不知西夏的蚊子,是否也这般恼人。
池面忽然荡起涟漪,惊散了月影。远处传来更鼓声,夜已深了。
"悦儿,"林木森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被暑气蒸腾的倦意,"明日传旨,将这水榭全部用素纱包裹起来,不得放进一只蚊子。"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解开腰间的玉带。纯丝的龙袍滑落在地,像一滩融化的月光。接着是湿透的中衣,被随意搭在檀木椅背上,还在滴滴答答地坠着汗珠。
月光穿过水榭的雕花窗棂,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纱织长裤下若隐若现的腰线,随着他走向栏杆的动作绷紧又舒展。常年习武的背肌在月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泽,一道淡色的疤痕横贯肩胛——那是一年多前金军留下的印记。
"陛下......"悦儿慌忙低头,捧着冰镇酸梅汤的手微微发抖。
林木森却已靠在栏杆边,任夜风拂过赤裸的上身。他望着池中破碎的月影,忽然一只萤火虫误入水榭,在他锁骨处徘徊不去。
柳如玉望着铜镜中自己松散的发髻,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衣带。悦儿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酷热难耐......酸梅汤......
柳如玉的手指悬在妆奁上方,忽地一顿。这般时辰传召......
窗外更漏分明已过二更,她盯着铜镜中自己微皱的眉头,想起三日前皇帝在枢密院说的那句“西夏的战况即将开始了”——莫不是军情有变?
指节无意识地叩着案几,皇上的性子她最清楚,若非紧要事,断不会深夜相召。她看到镜中人耳尖忽然泛红。她猛地按住梳到一半的青丝。
总不会是......脑海里蓦地浮现出那日他在龙床上说的话。"朕答应过,入上京前绝不逾矩。"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甲。
指尖划过冰凉的瓷枕,突然碰到个硬物。是昨日太医署送来的安神香囊,装着薄荷、冰片,还有...他特意添的龙脑香。
柳如玉忽然站起身,从箱笼里取出件月白纱衣。这是用岭南进贡的"雾绡"裁的,薄如蝉翼却密不透光。
她对着铜镜系好衣带,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从脖颈到脚踝都被裹得严严实实,唯有耳垂上两点明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走吧。"她推开房门,夜风扑面而来。
廊下的栀子开得正盛,香气浓得几乎凝成实质。她故意放慢脚步,指尖绞紧了袖口,一缕青丝从鬓边滑落也浑然不觉。
柳如玉忽然想起,每次皇上看她的眼神里,那灼热的目光在掠过她眉眼时总会微微一滞。
那里面确有男子对美色的贪恋,但更深处的,却是种让她心头一软的温柔,仿佛春日的暖阳穿过层层宫墙,只为落在她一人身上。
那目光每每看得她心尖发颤,却让她莫名安心。又叫人眼眶发热。
若是今夜他真要......她猛地咬住唇瓣,颊边腾起的红晕竟比胭脂还要艳上三分。
他既承诺过......可若是......心跳声大得仿佛要震碎胸腔。
水榭的轮廓渐渐清晰,灯烛橘红,隔着纱帐能看见那人倚栏的身影。柳如玉突然停在石桥上,从袖中取出香囊嗅了嗅。
纱帐被撩开的刹那,柳如玉猛地睁大双眼——
林木森精赤着上身站在水榭中央,月光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镀了层银边。她慌忙垂下眼睫,却已看清他肩头那道箭疤,像条蜈蚣般盘踞在麦色皮肤上。
今夜怕是......柳如玉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带,喉头发紧。偏这时夜风穿堂,带着他身上松墨与汗水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
"悦儿,小娇,"林木森突然转身,对着纱帐外道:"你们也进来,陪如玉姑娘。"
柳如玉倏地抬头,正撞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睛。他递来一只青瓷碗,碗壁凝着水珠:"冰镇的,喝一碗解解暑。"
两个侍卫掀帘而入的脚步声让她骤然松了气,可接过碗时,酸梅汤的凉意却刺得心头一颤。原来他早看穿她的顾虑,连退路都备好了。
"北疆送来的青梅,"林木森已披上纱袍,"朕觉得要比江南的强三分。"他指了指椅子,仿佛方才的赤膊相见从未发生。
柳如玉小口啜着酸汤,忽然尝到一丝咸涩。不知何时,一滴汗顺着额角滑落唇边。她偷偷用袖口拭去,却瞥见皇帝在温柔地看着她。
“我竟那般想他......”碗底最后一块碎冰咔嗒轻响,像声小小的叹息。
“偏殿也很热吧?”林木森用丝帕擦了擦柳如玉额头沁出的汗珠,纱袍太过丝滑,从他的肩头滑落,纱袍滑落的刹那,她的心一下子纠了起来,
那道箭伤近在咫尺,狰狞地横亘在林木森右肩胛处,暗红的疤痕像条冻僵的蜈蚣,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下意识伸手,又在半空硬生生顿住,指尖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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