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家在经历了几天的混乱后,似乎终于勉强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之下,潜藏着难以愈合的裂痕和再也无法填补的空旷。
紫藤花依旧盛开,香气却再也无法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
月见里在别院中,缓缓合上了手中最后一卷古籍。他在这里的停留,本就源于一个模糊的线索,如今线索中断,而此间的人事,也已然物是人非。
缘一的离去,带走了庭院里最后一丝不属于尘世的通透与宁静。
严胜虽然还在,但他已彻底将自己封闭在剑术与责任之下,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月见里所熟悉的少年意气的执着,而是被嫉妒与不甘淬炼过的偏执。
月见里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也无意识去理解。他于此间的因缘,似乎已然了结。
————
又是一个月光清冷的夜晚。
月见里简单收拾了一下他本就不多的东西,不过最重要的也只是那枚缘一赠予的粗糙竹笛。
他环顾这间居住了一段时日的别院,然后撑起寂月伞,悄无声息地走出门,如同他来时一般。没有惊动任何仆役,径直走向宅邸的主院。既然要离开,自当向主人家辞行,这是礼仪。
他在通往主屋的廊下,遇到了继国严胜。
少年似乎刚结束晚间的练习,额上还带着未干的汗迹。
他看到月见里,脚步顿了一下,尤其是在看到他手中的伞和那略显不同的装扮时,梅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神色,像是早就预料到了。
“月见里先生。”
严胜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但比以往更加低沉,少了些许温度,多了几分符合继承人身份的刻意维持的疏离。
“严胜少爷。”月见里微微颔首,“在下是来辞行的。”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严胜沉默地看着他,他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或许在缘一离开后,他便隐约预感到了这一天。
“……是吗。先生也要走了嘛。”良久,严胜才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先生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并未。只是此间之事已了,在下也该继续旅程了。”
严胜的目光落在月见里身上,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失落,但更多的是被深深压抑下去的动摇。
他如今的世界正在重塑,一切不稳定因素都需被排除,包括这位神秘而平静的月见里先生。他的离开,或许……正好。
“这段时日,多谢继国家的款待。愿严胜少爷,前路顺遂。”
这句祝愿平淡无奇,却让严胜的心弦莫名被拨动了一下。
前路?他的前路早已被注定,充满了必须跨越的高墙和必须承担的重负,何来“顺遂”可言?
但他只是微微抬起了下巴,展现出继承人的骄傲与克制。
“也祝先生……一路平安。若日后途经,继国家依旧欢迎先生做客。”
这或许是他所能表达的,最大程度的挽留与善意了。
月见里再次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份好意,尽管他们彼此都明白,这样的“途经”可能性微乎其微。
没有更多的言语。月见里撑着伞,微微欠身,随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着宅邸之外走去。
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如同融入水中的一滴墨,最终消失在弥漫着紫藤花香的夜色尽头。
严胜独自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有几分孤寂。他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剑柄,指节泛白。
又一个存在离开了他的世界。母亲、弟弟、如今是月见里先生……所有曾带来过些许不同色彩的人,最终都逐一离去。
剩下的,只有他,和那条必须由他独自走下去的,布满荆棘的路。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夜气,毅然转身,走向剑术场。
他不需要陪伴,不需要理解,他只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匹配那个位置,强到……足以超越那个背影。
————
月见里走出了继国家高大的门庭,最后一次回望在月光下那片庞大的建筑群。这里曾给予他一段人类生活的体验,有安静的陪伴,有短暂的温暖,也有他无法理解的真挚情感。
但这一切,于他漫长的生命而言,不过是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握了握袖中那枚微凉的竹笛,随即不再留恋,转身步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他的旅程仍未结束,蓝色彼岸花的追寻依旧渺茫。而无惨的视线,或许从未真正离开过他。
月光清冷,照亮前路,也隐去行踪。
继国家的篇章,就此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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